想起一件往事。
那时我还很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妈妈带我和姐姐去市里玩。我家住在郊区,那时候交通不发达,路也不好走,坐班车得四个多小时。现在想想还很佩服妈妈的勇气,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两个女儿,跑那么远的路,就为了玩。
可能是黑白的老照片看多了,记忆对于我来说都没有颜色,就是灰白的。本来挺开心的事,想起来都是凄凉的感觉。
还是太小了,我完全忘记了爸爸和大姐为什么没跟我们一起去,也想不起当年的城市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在灰色的街头,妈妈一手拉着一个,带我们走啊走,走啊走,好久才走到了公交站。
那时候的公交车样式老旧,中间用一段黑胶皮连接。即便车身长度是现在的两倍,但车厢内还是挤得令人发指。
上车后,我和姐姐拉着手,艰难地挪动脚步。可走了没几步,就发现,刚才还在身后的妈妈不见了。我当时很害怕,和姐姐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满脸惊恐。
前后左右黑压压的全是人,我们又太矮小,头抬的再高,也看不到远处。更何况,根本就没有空间让我抬头,鼻子都几乎贴到了别人身上,头完全动不了。
这时却听到了妈妈的喊声,她让我们别怕,找地方站好别摔倒,下车时找我们。
我俩相视一笑,一起挪到了一个比较松快的地方,但周围人少了,就发现好像不如刚才挤到一起站得稳了。我俩一抬头,好巧不巧,眼前正好有一个抓杆,我俩的小手就都抓了上去。
车摇晃的厉害,根本就站不稳,我们俩只能双手使劲的抓着杆子保持平衡。我注意到,还有一只大手也抓着杆子,看杆子上手多,还主动往上挪了挪,给我们腾了点地方。那只大手青筋直冒,想必也是为了站稳使了大力气。
看着窗外的风景,时间也过的挺快,听到了妈妈的喊声,我们俩也放开了抓杆,准备往后门挤。
我一迈步,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软软的。低头一看,是一个墩布头儿。再顺着墩布头往上看,一个杆,一只手,和一个带着笑的叔叔的脸。
而那个墩布杆儿,就是我俩刚才抓的杆儿。
我们俩跟着妈妈下车了,站了马路上笑的差点岔气儿。
我能想象到,那个叔叔当时使了多大劲儿,也能想象到他有多无奈,但他一直不声不响,把一身的力气,全使在了按死墩布上。我们下车笑的时候,也许他还在甩着他已经酸麻的胳膊。
巫婆说,在梦里似乎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自己的眼神表情都一览无遗。
而我写这件往事时,感觉自己也是一个旁观者。好像我就跟在她们身后,看着两个小女孩,穿着妈妈做的一模一样的小衬衫,拉着手,边跳边笑。
对了,衬衫是粉色的,回忆终于有了点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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