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老家几天,虽然忙得不辨东西,也有烦恼之事伤精劳神,但忙中偷闲的刹那,仍然感受到生活丝丝入扣的美好。
当天中午,我刚刚囫囵吞枣地吃完几口饭,四嫂跟在我身后,压低声音要我去她家休息一会,不然晚上没有精力应付更繁琐的程序。
自从我嫁给那口子,这二十多年来,本身回来趟数少,和四嫂见面的次数更少。
她老公和我家那口子是出了五福的堂兄弟,严格意义上,在同种同族的村庄,只能算是邻居,我们习惯性地叫他们四哥四嫂。
十多年前,他们来城里医院看病,我帮助找了熟悉的医生。在我是举手之劳,给予他们心里安慰而已。
病好后,我们请他们来家里吃饭,他们非常感激,说我俩没有城里人的架子。
自此,我们每次回乡下,他们两个总会过来打招呼拉家常,有时也送一些萝卜山芋之类的给我们带进城。
这次我们前脚到家,他俩后脚进来,主动帮助忙这忙那。
一大摊子事情摆在眼前,中午我自然没法心安理得地去她家休息,到了傍晚时分,四嫂又催促我早点离开,见我不为所动,又主动拿来她的新崭崭羽绒外套给我。
因为走得匆忙,除了身上穿的,没有想得起来带多余的衣服回来。
乡下的夜晚,寒气逼人,走进走出,我冻得浑身发抖,四嫂的羽绒服可说是雪中送炭。
到了夜里十点多,我已累得浑身散了架,喉咙嘶哑,眼睛也睁不开。
四嫂见状,不由分说地拉我出来,踏电瓶车送我去她家。
待把自家的空调打开被褥铺好,摁我在她温暖的家里,她才独自一人匆匆地走出去,四哥和村里的几个婶娘正在我家里等她一起忙乎呢。
四哥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是十里八村少见的美男子。
四哥家境贫穷,眼看到了三十岁,还是光棍一个,家里人急得不行,这才把个头矮小、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四嫂娶过门。
过门三年,四嫂还是肚子平平。
夫妻两个去医院检查,问题出在四嫂身上,大小医院求医问药,但药石罔效。
不说是三十年前,即便是现在的农村,女人不生孩子也是天大的缺陷,人言可畏,刀剑一样伤人于无形,四哥把四嫂护在身后,做她最坚固的墙。
四嫂不忍心,和四哥商量着抱来一个女婴,一起抚养女孩长大。
夫妻和睦,女儿健康可爱,家里整天笑语绕梁,外人看来,他们家就是普通幸福的三口之家。
四哥心灵手巧,学得一身木工技术。
那几年,四哥出外打工,腰包越来越鼓。
有村里人私下玩笑,四哥一表人才,又有好手艺压身,又是一人在外天高皇帝远,找女人偷食那是迟早的事情。
玩笑变成了当面肆无忌惮的大白话,四哥笑着摇摇头,一句也不辩解,只是从此把四嫂带在身边,他去哪儿四嫂去哪儿。
全国各地跑,钱也越挣越多,但四嫂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自从五年前四嫂住院做手术之后,四哥哪儿也不去,就在老家四周给人做木工,每天晚上回家。
四哥好技术名声在外,农村建房装潢的人家也不少,四哥根本忙不过来。
打量四哥四嫂的家,三楼层的别墅,装潢得富丽堂皇,现代化家电一应俱全,把我城里的家不知道甩出多少条街。
一年四季,树木成行,鸟儿啁啾,田畴交错望不到边,瓜果蔬菜随有随吃。
真正的诗和远方,是怎样的面目?这样的生活,叫我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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