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清晨,犹如一声巨大的惊雷响彻在寂静的山村上空,把正在酣睡的人们统统炸醒。
过年的最大好处就是,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白天累、忙,晚上左邻右舍还会聚在一起烤火聊天,直到深夜眼皮打架才会依依不舍地上床睡觉。
初六清晨六点多,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吵醒,迷迷糊糊中伸手按了下键,心下埋怨谁这么无聊,就是天大的事此时也不能打扰我。
谁知手刚缩进被窝,铃声再度响起,这次我趴着没动,由着孙艺琪把那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唱完。
我打定主意不理它,你响你的我睡我的,这么冷的天大清早能有啥事?
当第三次铃声响起我不淡定了。接通就听见侄儿媳妇疯狂的叫声,幺姑……幺姑快起来,王和强si了。
我一激灵,怎么可能昨天下午我们还在他二叔家一起吃饭,谈笑风生呢?
嘴上说不信,心里已认定成事实。手机里那呼天抢地的哭声和嘈杂声说明了一切。
父母的孩子王和强今年52岁,一家人始终住在老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那里还有几户人家,前些年修通了公路,没修到到门口,步行的距离也不是很远。
匆忙裹好衣服,拍开左邻右舍的门,
不知是过度紧张还是真冷,从摩托车上下来,我们都瑟瑟发抖,上下牙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王家已乱成一锅粥,王和强七十多的父亲和妻子哭得死去活来,老母亲已晕厥被人放在床上正施已援救。
村里人也陆续赶到,熙熙攘攘却束手无策,只能尽力照顾着临近崩溃边沿的一家三口。
王和强的儿子、媳妇带着孩子在西安开店做生意,初五刚走。家里就剩他跟妻子照顾年迈的父母。
王和强是本村最好的砌墙师傅,但凡谁家建房都离不了他,他除了手艺好,脾气还好,大家都乐意请他。这些年常年在家也能挣钱,父母年事已高,却能帮忙操持家务,地里庄稼一样没落下。
一直以来也没见他有啥不舒服,天天在工地干活。
他妻子说,头天在安置点二叔家吃饭喝酒,耍到晚上一家人才回来,洗漱完一起上床,也没听他说啥。天还没亮,她一伸腿碰着丈夫的脚冰凉,才发现自己的丈夫已没了气息。
父母的孩子太突然了。大家都唏嘘不已,感叹现在的人怎么都没根呢?好好的人天天在一起,说没就没了?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两位垂暮老人该如何撑下去?
村里的老人说,作为父母的孩子要送了终才算是自己的。辛苦了这么多年,他终究是没能成为父母真正的儿子,就这样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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