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0 周四 霾0-8℃
天气不太好,天色灰蒙蒙的,不宜远行,
惦记着总统府后花园的梅花是否开了,今天我们决定就在总统府转转。
进门时,我跟门卫打招呼,大姐放慢推车的速度。我刚打完招呼,大姐“呱~”一声清痰,我吓一跳——是真跳,一是觉得大姐不礼貌,我感觉门卫也被这响亮的清痰声吓一跳,二是我怕大姐呱唧吐地上了,赶紧一边说“唉唉,你别别……”,一边掏口袋给大姐找纸。大姐克制一下,没有立即吐出痰去,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待我掏出纸来时,她已经朝草坪里piu~吐出痰去了。大概她认为我制止她,只是制止她在水泥地上吐痰,而草坪里是可以的。我有点惶恐地看她,她有点尴尬地笑笑。
大姐随地吐痰,擤鼻涕,甩手上的水、奶甚至孩子们的口水、呕吐物,这是她几十年的习惯。两年了,我们一直没能给她彻底纠正过来。每次坐在汽车里,一听到她“呱~”清痰的声音,我和农夫都条件反射地“唉唉唉”,然后给她找纸,一旦迟了,她就要按下车窗吐痰。吓死个人。
慢慢地,我跟大姐遛娃,也习惯了为她备纸,她一“呱~”,我就像贴身环卫工人一样给她呈上纸巾,让她包上扔到垃圾桶里。我也经常给她小包纸巾放口袋备用,但她经常忘带或弄丢或用完不补。
在大姐的意识里,随地吐痰、擤鼻涕,把手上的脏东西随处甩,并不脏。脏的是落地或落桌上的食物。每次食物落地或落桌上,大姐都会说“脏死了,不能吃了”。我告诉她德国前总理默克尔的食物掉地上捡起来吹吹照吃,大姐嫌弃地嗤之以鼻,说默克尔不缺吃不缺穿,她那是做做样子。对于一些食物掉地上,我捡起来处理一下还是吃掉,大姐常劝我别要了,肮脏死了。
出总统府时,有个比较高的门槛,心心念念坐在手推车上,我们没有让她们下车,而是选择连车带人抬过那道门槛。以往也都是这么做。
当时,门口没有工作人员,我轻车熟路撤了门口的杆子,然后在前边倒退着抬车子。我双脚一前一后跨在门槛上,刚使劲抬起车子,大姐一股猛劲儿推来,车子卡住我那只还在门槛里的腿!我差点没往后栽,连忙喊“别急别急,我的腿还没出来”!很多堵在门外招揽出租车生意的人赶紧围过来要帮忙。
大姐笑笑说:“我没注意你的脚还在里面咧!”她向后撤了撤,我得以把腿拿出来。
等我们把手推车抬过了门槛,大姐又突然一阵猛劲儿推来。这一次是140斤加上心心念念和车子的重量一起向我冲过来!大姐连衣服的体重是140斤,两个孩子是53斤,车子是17.5斤,还有一个妈咪包及一些玩具!全压倒我右脚背上!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把我的腰和双臂猛地向下扯了一下,腰没闪,但是手臂好像拉伤了。
是大姐被那道高门槛绊到,摔了个狗啃屎。我们几乎同时发出了惨叫。
亏得压着我的腿,车子被我挡住,我也挺住了,孩子们没跌到底,大姐也没跌到底。大姐给车子撑住了,她衣服帽子扣在手推车的伞撑上,挂住了,半天起不了身。我给她把帽子提起来,她才得起身。
是帽子,而不是大姐的脸扣到伞撑上,真是万幸。不然不是大姐破相,就是心心念念给大姐压着。
那些招揽出租车生意的人都帮了忙,把大姐和手推车给我们扶起来了,他们也忘喊我们打车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故中我那只受尽委屈的右腿。一开始,卡在门槛里的是它,然后承载事故全部重量的也是它。我的脚背生疼啊!
大姐说:“我冇注意到那个门槛恁高!”可这并不是大姐第一次走这道门呀,况且刚刚还卡了我的腿呀!她是如何个没注意到那道门槛的,我也不知道。
实在太尴尬了,我们选择快速离开,遁入小区。我问大姐受伤没,她说“冇!”
一路上,她多次叹息:“诶~我冇注意到那个门槛恁高。那个门槛咋恁高咧?”
我说什么好呢?那是曾经的皇府啊,门槛高点正常吧。
大姐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粗的女人。不仅嗓门粗,动作也粗。如果不叮嘱大姐小声,她会经常在公共场合声惊四座。她的动作幅度也常常和音量一样控制不住。曾经我唯一一次见过她削苹果,就不得不住转脸忍住笑,因为她削苹果的动作有点像削木头。圆圆的苹果,大姐削好后会变成一个重度瘦身的多棱体,目测应该消瘦了1/3。大姐也了解自己不擅长精细动作。一起吃饭,她要喝汤,我建议她直接端起大汤碗往自己碗里倒,大姐说“我不会,我倒了会洒”。她一定得用汤勺才行。
跟大姐遛娃,她推车,我走在前面,她时常把车子推到我身上,有时撞到我的腿,有时压到我的脚。我不走前面告诉她路况,她又不时撞到路上凸起的地方,好像急刹车,心心念念坐在车上前仰后合的。推车进出电梯,她也经常挤到我。二姐推车就没有这种情况。她们都习惯不让我推车,我也没办法。
不过,其实这两年大姐帮我们带孩子,她改进了很多。最明显的改变就是现在冲奶,奶粉不会撒得桌上白茫茫了。随地吐痰顺便用脚踩腻一下和随意甩手上的东西这些情况也明显少了。最让我如释重负的是在我长期的一遍遍地故意将单独洗好内衣裤和袜子挂在卫生间显眼处控水之后,大姐现在也自己洗内衣裤和袜子了。
听大姐说,她的孙女妞妞小时候胳膊脱臼过三次,其中两次是她给穿衣服时拽掉的。这么一听,就知道大姐带念念已经非常非常小心了。
我知道,大姐尽力了。她的意识在改变,只是有时行动上的习惯还在。
唉,现在我才想起,好像没有把总统府出口的杆子复位,我们就回家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太TMD尴尬了,原谅我是落荒而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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