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我下班回家六点,儿子在房间也没出来,多半都是玩平板。
一直到晚上9点,我在门外叫他:“儿子,出来活动一下,不要在房间待得太久,眼睛也会看花的。”
我叫了几次,他在房间嘟囔了几句,回应我同时也表示反抗,最后还是很不情愿皱着眉头从卧室出来,穿着长衣长袖的睡衣睡裤,我提议:“你换一件短裤吧,我们一起来跳操。”
他对我不理不睬,我继续,带着抱怨的口气说:“你要活动啊,这身体不运动不行,眼睛也不好。”
他不高兴,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沙发上,身体向旁边倒下,微闭着眼。
我又突然想起前天他去配了眼镜,我忘了问他测试戴眼镜后的视力是多少,我问了两遍,他都不愿意回答我,反正就是不搭理。
我拍打一下他的腿:“儿子,妈妈问你,怎么不回答我呀。你要尊重妈妈呀,妈妈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不论我怎样说话,他都不开口,只是一脸的不情愿、不高兴,嘴巴憋起。
他又把身子坐正了立起来,靠在沙发上,我也冤屈:“妈妈刚才说了什么让你生气了,我哪里说错了,你要和我表达呀。”
他忍了许久,腮帮子鼓起,终于双唇打开了:“我知道我表达出来之后,妈妈要说什么,我会更不高兴,你也会更不高兴,那还不如不说。”
我紧追:“我们要沟通啊,这样不沟通我们的关系会有障碍,我是你的妈妈,你也是我最爱的人,都希望关系能更加融洽呀。你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会回来对家里的人发脾气,而对外面的人笑呵呵的,生怕得罪了别人。因为家里面都是你最爱的人,你的亲人,你再怎么伤害他们,他们都会接纳你,最后都会原谅你,而不会记过,是这样吗。”
“有句歌词说,伤害你的人是最爱你的人。”
他还是不想多说什么,起身愤愤的回到他房间,又把门缓缓关上,在我和他之间竖起了一道墙。
大米先生已经洗澡,掩着门在他房间吹着空调,剩下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索性我也倒下,身体状况本来就折磨我,现在还无法理解儿子,自己看了好些书也无法和儿子好好沟通,始终不畅快,想着想着我就想哭。
先是小声地抽泣,情绪的闸门打开,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放声哭出来。
大米先生听到了,从房间里出来问我:“是怎么了?儿子和你说了些什么?这么伤心?”有人来安慰,情绪被别人看见了,我带着哭腔解释:“我本来就和病魔在做着斗争,很难过,儿子还这么伤害我。”
说着就更伤心了。
这时大米对着儿子房门叫:“快出来,你说了什么话让妈妈这么伤心?”
大米继续劝慰我:“不要这么伤心,越伤心,你的身体会越受伤,我们一家人都要健健康康的呀。”
我也带着哭腔说着气话:“儿子巴不得我不在。”
不知道儿子之前听到了,还是大米叫他,他才开门,站在门口。
大米先生转过头对着他说:“快过来安慰一下妈妈,握住妈妈的手,好好跟妈妈说一下,我们要进行有效沟通,要表达出来。”
儿子也哭了(我事后才知道,他看到我哭他也很难受,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大米又走到站在门口的儿子面前,想去拉他到我这里来,和我近距离交流一下,但儿子拒绝了,大米先生又对着我说,:“要不你们俩一人走一半,走到中间好不好。”
大米也毫无办法,他也很着急:“你也哭,儿子也在哭,我怎么办了?”
我说:“你回自己房间去,让我安静一下。”
大米先生只好无奈地回他房间去了,我微睁开眼,看到儿子也关上了门。
我从沙发上起来,把客厅的灯关了,黑黑的时空中,躺在沙发上,呆了两分钟,停止了抽泣。
实在是闷热,起身去洗澡。
从儿子门口过,听到他在关柜门的声音,我担心的是他打开柜门,里面有一个他上了锁的抽屉,里面装了一瓶他私藏的白酒,会不会又在以酒消愁?
我洗完澡回到房间,把我写好的简书文章发布打卡,看时间快到11点,把手机放好,空调打开,关好台灯。
就听儿子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妈妈!”
我很激动,他终于主动来找我说话了。
小区外面的路灯透过窗帘有一点微弱的光亮,我应声着来到儿子面前,仰着头望着他,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儿子,我情绪不好是因为之前你初中的时候喝酒,几天前大米先生又说他家里侄儿因为喝酒又得了肝癌,他家里有家族史,我有几次在梦中做噩梦,梦到你喝酒,都被吓醒了,这一段时间一直情绪都没有得到发泄,今天我终于哭出来了。”
儿子低下了头靠着我的头:“妈妈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他有点语无伦次了:“你知道了,我把那半瓶都喝了。”声音开始哽咽。
我反问:“你喝了什么半瓶?”
他哭诉着:“我把剩下的半瓶酒都喝了!”
我一下就崩溃了,抱着他大哭:“什么,你喝了半瓶酒,半瓶酒就是半斤啊,你怎么那么傻呀,知道妈妈心痛你的身体,你还这么摧残。”
他开始说真心话:“我看到妈妈哭,我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只有喝酒,喝了酒就晕晕的,我想来跟妈妈说些话,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就在妈妈门口站了很久,最后还是进来了,我要跟妈妈说话。”
他继续伤心地哭着,我抱着他的肩,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来,把他的头抱到我怀里,轻轻地像安抚婴儿时期的他,拍着他的背:“哭吧,哭吧,大声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你高一买过几次酒啊?”
“就这一次。”
“前面那半瓶什么时候喝的?”
“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喝一点,以前都没有喝过这么多。”
我感觉到他脸上有些潮热:“不行,你喝那么多,得催吐。”
我冲着门外吼:“大米!”
“什么?”
随着声音的落地,他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房间的灯打开,看到我们娘俩坐在床边搂着抱着,见情况不妙,我说:“赶紧拿筷子来,催吐,他喝了半瓶酒。”
儿子表示拒绝,他说:“我不吐,我也只有这样,才能跟妈妈说会话,我才能跟妈妈在一起,我醒了以后我就不会这样跟妈妈说话了。”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又接着说:“妈妈这么伤心,我想可能也许没有我,妈妈会好过一点。”
我用搂着他的右手使劲拍拍他的背:“不许这样说,儿子,你是妈妈最爱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你,你给妈妈带来那么多快乐,你看到妈妈哭,你很难过,证明妈妈也是你最爱的人。”
大米拿来筷子,也没有经验,轻轻地试探着,叫儿子把嘴巴张开,儿子不愿意,我有些着急:“快点,一定要催吐,这个对你肝伤害太大了,喝得太多了。”
他也看妈妈是真的伤心,把嘴巴张开,但是筷子头的面积太小了,效果不好。
我赶紧建议:“换个勺子来。”
大米赶紧去厨房又换一个勺子,顺便又带了一个盆子进来,准备接呕吐物。
儿子嘴里一直在说:“我不想醒来,醒了我就离开妈妈了,我就不会跟妈妈说这些话了,像在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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