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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思想》10留白技巧的发现

《山水思想》10留白技巧的发现

作者: 冰小寒 | 来源:发表于2020-05-17 10:39 被阅读0次

    等伯于1539年出生在能登,出生不久变成为长谷川家的养子,小名九六。养父长谷川道净开染料厂,是虔诚的法华宗信徒,而且擅长绘画。等伯深受养父影响。

    长谷川家以本法寺的从属寺庙本延寺作为自家修炼的寺庙。等伯在京也仰仗了本法寺的帮助。能登的一向宗势力很强大,等伯三十二三岁的时候父母亡故,然后进京,到四十岁这段时间毫不引人注目,也没有资料记载,推测他进京的目的是转移注意力和找工作。

    等伯的活动从他妻子妙净去世以后变得逐渐清晰。此时他四十二三岁。之前等伯将本法寺作为自己绘画事业开始的根据地,在此很多事物都具有“法华之缘”。

    但等伯不光得到法华宗众势力的帮助。等伯频繁造访大德寺,向精通汉风画的曾我派学习了一些技巧。他的《惠比寿大黑·花鸟图》就带有曾我宗誉的风格笔触。

    曾我派原本从李氏朝鲜渡海而来,从事绘画,世代侍奉朝仓氏族,成为家臣。1573年朝仓氏被织田信长灭族后,曾我派画师们离开原来的地方来到被称为禅林文化最后堡垒的大德寺。

    当时大德寺的古溪宗陈也流淌着朝仓家族的血液。当千利休惹怒丰臣秀吉,导致丰臣秀吉扬言要摧毁大德寺时,古溪宗陈回怼说要先死给对方看。当时艺术集团没人比他更适合做接班人的了。

    等伯与曾我派的交流,等于领略到了桃山文化的余晖,等于拿到了画坛的一张方便的入场券。

    大德寺真珠庵是一休创建的,但一直到一休圆寂后的第十年才完成。修建经费主要由堺城贸易商人尾和宗临赞助,此地成为钟爱一休文化圈的禅林爱好者的聚集地,也是曾我派画师的栖身之地。

    本法寺的日通上人是堺城一位油店老板常金的儿子,长期呆在堺城与品茶人津田宗及等来往。等伯来到日通上人喜爱的堺城,来了以后果然受到追捧。等伯与日通上人对话录《等伯画说》就有许多堺城商人与文人墨客交流画,品茶,文物鉴赏的故事。

    就这样,等伯在本法寺充分体验到法华文化,在大德寺品味了禅林文化,在堺城正好好体验国际性质新兴文化时,发生织田信长被杀的大事。

    丰臣秀吉在大德寺为信长举办吊唁仪式,此举意在向世人宣示秀吉才是信长的后继者。秀吉决定在大德寺一角修建总见院,意在把大德寺文化圈的骑手们尽数揽入自己麾下。古溪宗陈正好担任先锋者。总见院的格扇画总算交到等伯手上。这张画作没有保存下来,但根据记载,这幅画是一幅将山水、松猿、竹鹤、苇雁作为绘画主题的水墨画。有理由相信在这段时期,等伯拼命想要盗走牧谿的艺术创作意境。

    牧谿是一位在日本特别受欢迎的画僧,法号“法常”,曾在中国江南西湖畔的六通寺(法相寺)居住多年,在日本特别受欢迎,受欢迎程度远超过马远和夏珪。

    牧谿受欢迎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画格外有“味道”,有独特的“逸格”,并且还有“留白”。它绘画中的元素很接近日本风土人情当中的禅文化。日本的禅文化与中国不同,而且不局限于禅本身。藤原定家的“余韵”、世阿弥的“深奥玄妙”以及心敬的“冷寂”的意境或许可以说明这种禅文化,那是一种难以言传的心灵氛围。牧谿的画的确很符合日本人的心境。

    无论是狩野画派还是等伯,都仔细研究过牧谿的画。等伯50岁之后创作的《竹鹤图屏风》就好像是把牧谿的《观音猿鹤图》当中的竹鹤图完完全全的临摹了一遍。

    等伯的竹鹤形态姿势完全模仿了牧谿,但笔触生硬,但等伯在两个地方明显地想要摆脱牧谿的影响。一是在竹子的描绘上更下功夫。虽然画竹的技巧也不如牧谿,但在竹节间隔上有远近之分,显示出对空间构图的特别关注。另一是想要把地平面线条抹去,通过与等伯的最终名作《松林图屏风》比对,等伯此时已在尝试体察空间的深度。

    界线(Demarcation)指“分界”,也就是“确定界线”。欧洲绘画中普遍存在通过清晰的界限来表示区域划分的技巧。这与古希腊罗马神话和犹太基督教的世界观,认为天和地必须是截然分开的相吻合。

    把境界线加以模糊处理,使其连接在一起,使轮廓线不那么明显的画法,正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空气透视法。如《蒙娜丽莎》远处的风景和近处的人物之间不再存在生硬的界限。风格主义和巴洛克主义进一步使用对比强烈的光投影法——明暗远近法。以威廉·透纳和莫奈为例,他们画面构图随着光彩点的出现变得模糊,但地平线水平线总是表现得清晰。

    而始于中国的水墨山水画,其实也有分界线,手法叫“三远”,是一种有别于西洋文艺复兴的东方透视法。在这种说法中,风景不通过立体感和明暗感这两个要素来区分,而全都通过想象中观赏者的有目的性的眼睛来发生透视。这种绘画的方式是源于无为的道家理念,被理解为“混沌的景色”。

    山水画的精髓就是分界的彼此不同点。董博在自己画作中过多的采用了中国画风,并试着将分界原理偷偷运用到日本的景色描绘中,且充分融合。牧谿的《观音猿鹤图》和等伯50岁后半期所创作的《竹林猿猴屏风图》,会发现等伯更想表现的是猿猴身后的背景,而不是猿猴本身。等伯的焦点放在如何使物体更加融入背景上。

    总见院的绘画创作于1583年。同年等伯受命创作千利休的肖像画。千利休创立京都第一个茶室——不审庵,就是在大德寺门前的紫野屋室内,与古溪宗陈有着亲密交往。等伯创作出了受到上流人物喜爱,并备受古溪宗陈推荐的《利休居士相像》。利休61岁时成为丰臣秀吉的茶头,即负责沏茶的事务总管,被视为达到人生巅峰。七年之后,因惹怒丰臣秀吉自杀。又过五年,等伯57岁,再次决定为千利休绘制肖像。

    比较两幅利休的画像,会明显发现利休生前肖像当中似乎包含一点野心,而利休去世后的画像当中,似乎暗藏着作者宁静的志向。

    时间倒回到1583年,还发生了一件具有象征意义的事情。安土城在前一年被烧毁,狩野永德的一个门派完成的障壁画也在其中。大阪城开始兴建。丰臣秀吉取代织田信长,第二年开始铸造聚乐第,他给等伯与永德等人同样的机会。但等伯其实并未能很好地把握住这次机会。

    等伯原本不是站在与狩野派互相对立的立场上。他进京后还曾向狩野松荣学习过绘画技巧,松荣正是永德的父亲。永德比等伯小四岁,倍受信长和秀吉的宠爱,画风果断,也比较年轻气盛,不惮于展示才华。对无法等闲视之的等伯,隐约有些焦躁。而等伯亦如是。

    1588年等伯五十岁,永德四十六岁。一年本阿弥光悦三十岁,海北友松五十五岁。这一年秀吉为已故母亲天瑞院建造了天瑞寺,把客殿壁画创作任务交给了永德。永德将各个会客室分别以金箔为底绘上浓重色彩的松树,竹子,樱花以及菊花,并且每次只画一种颜色。樱花作为大和画的元素被加进“三友”题材。第二年到第三年,永德在天正度造营业所创作的障壁画中央为巨大的松树所占据。

    等伯震惊之余,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牵引,这段时间创作出《龙图》《飞天》《仁王》等富有想象力而有问题的画作,还得了一场特别严重的发热的病,被视为是太过在意狩野永德而不知所措。1590年,负责建造的官员前田玄以终于答应等伯在天正度造营业所对面的屋子里创作障壁画。但永德闻讯后拜访了大纳言晴丰,最终消解了等伯的这次机会。

    等伯十分愤怒,开始厌恶自己,而且手抖不已。然而他又等来一次机会。就在前田玄以之事结束一个月后,鬼才狩野永德突然去世,享年四十八岁。这件事让等伯彻底觉醒,领会到了靠“力量”、“刚劲”表达自我原来很凄苦。等伯终于觉得应以自己原本应有的样貌示人。

    等伯在大德寺的三玄院画了一副拉门绘。他拜访了三玄院的开山鼻祖春屋宗园,宗园不想让禅寺里过于华丽,但也没有说得很直接。等伯当时还有炫耀的心思,然而他看到拉门,上面有桐花图案,且桐花图案通过云母粉刷法完成。等伯焦躁地构思,先什么都没做,后来趁着宗园不在,带着全部绘画材料来到寺庙,不顾众多僧人制止而“乱点水墨”,画了寂寥冬日的雪景,把桐花点缀成了雪花。

    这幅画就是《三玄院拉门绘》,又称为《山水图拉门》。云母粉刷的桐花图案好像都变成了悄无声息下落的雪花。从左到右,拉门上描绘了隐约三座连绵的雪山,山麓上的寺庙,右侧拉门下方绘有大的松树近景图。留白终于出现了。

    绘画竟能如此创作。原来自己描绘的冬季景色和永德的创作意境完全不同。在巨大的留白空间,云海浮动,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力量”的支配。

    就这样,等伯为我们展现了一副自由壮阔的景象,获知了一条新的值得自己不断前进的道路,终于达到了横山操所说“从雪舟到等伯”这句话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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