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大概一千五百六十年前,在一片蓝色海边有一大碗米白色的海滩。海滩上生活着两只龟。很小的两只,不太起眼,但是壳很坚固,所以活得无忧无虑、乐得自在。一只叫冰清。另一只叫依依。当然没有人会给龟起名字。是两只龟互相给对方起的昵称。奇怪吧。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她俩是两个大龟妈妈所生,因为两个大龟妈妈先后不久生下她们,哺育到她们一岁半到两岁的样子的时候,去大海里觅食去了却没再回来。她俩就这才在苍茫而美丽的米白色海滩上相依为伴、一起长大成有更坚固背壳的大龟。
很多年里,她们见过好多高的、胖的、矮的、瘦的、不同颜色、不同斑纹、不同性格的蟹、贝壳、蚌、鱼、蛙、鸟等诸多依赖海生或两栖的动物,也领略过许许多多海洋边和浅海里的婀娜多姿、或挺拔峻傲的植物,也邂逅过一些其他的姿态迥异的龟。但是来者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奔奔走走,匆匆忙忙,繁繁杂杂的五彩世界里,也就只有她俩,在海平线上又一轮暮色下去的时候,知道岁月这么久这么长也只有我的伙伴还在这里的这个事实如此让人心安与踏实。
她们天生是数学家、哲学家、文学家、诗人与艺术家。很小的时候,她们大多玩的是画画、堆土、合唱的游戏。用纯色清凉的沙子推啊卷啊滚啊刨啊砌啊,画出了一幅幅美不胜收而天真烂漫的沙画,有巍峨的山峦,有窈窕的月牙,有调皮捣蛋的浪花,也有她们的妈妈,她们的朋友,她们想象中的各种宏伟壮丽的世界。合唱也是她们无心的发明。对着浩浩荡荡的海声、风声、雨声、鸟声、自然天籁之音,她们以龟独有的龟低音,发现了她们能以人类可闻声部,还能以人类不可闻的超声波、微波,唱出别样绚丽多彩、耐人寻味的二重唱。一应一和,此起彼伏,如涛涛之海河与巍巍之峰峦遥遥颔首致意,如天边之明月在吟诗,如海里之鱼儿在欢悦,如海鸥悠扬自由的飞翔,如沙滩随意轻松的呼吸。
大一点的时候,她们开始思考和探讨各种龟生、龟情、自然与龟的关系、自然规律的重大问题。不过她们不喜欢讨论太多太长。因为与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头疼疑问来说,她们更喜欢自然科学的美本身、自然之美本身、万物创生者的文字、图形、符号、图象、语言、本原物质元素的真实、简单、可喜可爱本身。
她们对诗对文,她们作画作曲,她们玩数学、玩物理、玩化学、玩生物学,与其说是学是玩,不如说她们天生就是为此而生,以生为乐,以乐为生。那是一种大胆而勇敢、大气而智慧的,超越了小伤小悲的大悲大乐。一起挺过了大风大浪,大沙滩大海洋的大变迁小灾害,她们懂得了只有爱,也唯有爱,能给时间与生命以无穷不可量的力量。
两只龟渐渐青年、渐渐壮年、也渐渐老去,只要世界还在,只要她们的生命还在,只要她们的感觉世界的灵感还在,她们就敢每天清晨爬到最高的岩石上,去等候新一轮红润润的太阳宝宝的脸颊。新的陈的,旧的老的,她们的心如降临之初那般天真,亦慢慢如岁月不断磨砺的愈来愈平和与宽容大度。
2018年5月18日
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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