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经过河边,看到一些人端坐在那里钓鱼,其中不乏年轻的年老的,就心生感慨:河这么宽,水这么深,湍急盘旋,波浪起伏,怎能钓得到呢?有好几次,我看到他们在频频挥竿,以为总能钓上几条,网兜里肯定是满满的鱼儿。于是兴致勃勃拎起,但仅有几条小鱼儿在里面蹦达。
我就问:“这成半日半日的过去了,也钓不到几条,多没意思啊?”钓鱼的慢悠悠抽着烟,眼光仍然紧盯着河水里起起伏伏的鱼鳔,缓缓说:“意思大着呢。这味道,只有钓着才能品咂出来。”说完就专心垂钓,不再理会。
其实,我也会钓鱼。小时候第一次钓鱼也是受到诱惑才学会的。那时,房前屋后的池塘里鱼儿很多,水也很清澈,一些马蹄莲覆盖在池塘的四周,上面开着白色的小花,钓鱼的使用竹竿清理出一个大洞,撒上窝子,然后理线,挂饵,抛钩,待红白的鱼浮稳稳漂在水中后,就坐在小板凳上,手持渔竿,点上一支烟,悠闲看着鱼鳔。不一会儿,就能扯上一条肥大的鲫鱼,小半天那装鱼的网兜就不时扑腾着,至少得有七八斤,掂起来沉甸甸的。
我很感兴趣,后来也学会了。买了鱼竿,鱼钩,鱼线,网兜等,每次去钓都是准备充分,收获满满,都是野生的大小鲫鱼,从未放过空。平生第一次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然,那时,仅仅是会钓,而且是偷偷地干活。因为大人们是严禁接近水塘的,怕落水没命。不过,见着满满的网兜鲜活的鱼儿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口头警告下不为例,便剖鱼烹饪,那鱼吃起来真是香,一直残留在记忆里。
后来因为功课日趋繁重,这钓鱼便与我渐行渐远,直至销声匿迹。只是参加工作之后,有次朋友们约我去别人家养鱼塘垂钓,才又重拾多年未干的行当。觉得太没意思。因为,那鱼的密度很大,抛钩就咬,一会儿就能拉上几十斤,且大都是家养的草鱼和鲫鱼,很不好吃。就再也没有了兴趣。每次挂上饵抛钩下去时,看着鱼儿一副馋相,就想:这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啊。
但在河里钓,或站或立搞了老半天,又没有鱼儿上钩,更没有意思。于是,便呆立在那儿看着在稳稳专心致志的钓鱼人,我盯他,他看鱼鳔。我在沉思,他在养性。河水波光粼粼,水草顺流舒展,不时有鸟儿贴着水面掠过还鸣叫几声,仿佛在嘲笑钓鱼人的呆痴。
其实,我也呆痴。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里有一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那么,河边何人初钓鱼,水里何鱼初上钩,也说得过去喽,都是一个起始之后的生生不息。或许因此,才让这钓鱼的游戏代代相传吧?
于是,钓鱼便成了人们非常喜爱的活动,并乐此不疲。不管夏天烈日当空,还是数九隆冬,都可看见水边有那钓鱼人的身影。最著名的当数唐代大文豪柳宗元了,在他的笔下,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可说是最高境界的钓鱼了。不问钓到没有,反正就是一个字:钓。
忽然,我悟出了那些河边钓鱼的人为何无鱼上钓也兴致满满聚精会神地垂钓了。不在于多少,不在于钓到的鱼是否香飘四溢,而在于钓。至于钓到的是什么,完全不在乎。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往往收获无己,但却精神愉悦,神采飞扬。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们钓到的是什么呢?那就是饱满的快活啊,在当今这无比喧嚣的红尘中,快活,尤为稀缺,是需要用心垂钓,才能收纳于胸的。
由此我想,那读书写文也是如此,不需要搞成一个什么名家,也不需要沽名钓誉在别人面前卖弄,或者故弄玄虚博得他人的喝采,完全是河边钓鱼人的心态,悠闲愉悦自己的身心。过着平凡的日子,享受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快活哈。真正的钓鱼者,真正的读书写文,就得拿出“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恬淡,专心致志去“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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