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咕噜咕噜
音乐：SHE的《你曾是少年》
青砖碧瓦，灰溜溜的大石凳，淡淡的桂花香，巷子里回荡着悠扬吆喝声，那是年少时的记忆。
SHE浅浅唱着：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 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地方 / 感觉用双翅膀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01
“老板，来三张饼，加肉和鸡蛋，不要葱花。”说完，他掏出一叠乱糟糟的纸币，嘴里还叼着一根早烟，惺忪的睡眼掩不住疲惫。
街上车水马龙，城管马上对街周边的小摊贩又喊又打，他慌忙中，拽着自己的饼，提紧塑料袋，轰得一声，骑着一辆陈旧的摩托消失在街口。
生活像上了发条，想停都停不下来。
老婆要做月子，刚出生的儿子嗷嗷待哺，从柴米油盐，再到煤气热水电费，生活里到处充满着‘钱钱钱’的陷阱。
他开始抽最便宜的烟，也做一些小买卖，挣得钱不少，但也抵不住花。最近新开的楼盘不到一天，就被一抢而空，回家的时候，老婆的脸是铁青的。
他的肌肤不再光滑，连头发也开始油腻，一个为生活整日操劳的人，哪有时间在意什么体面。
又过了两年，儿子咿呀学语。周末，他和老婆一起去商场抢最便宜的打折货。
他抱着鼻涕直流的儿子，老婆在前面争先恐后地扫货，一瞧这件挺好，那件也不错，笑嘻嘻的买了一大包，结账的时候，他还是面带难色。
从商场出来，碰到以前追他的小女孩，她还是容颜依旧，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他瞧瞧手中脏兮兮的儿子，还是算了吧。
他大刺拉拉地往前走，心想她大概早就不记得他了吧。
女孩停下脚步，离他有一米多远，定定地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记忆中的少年彻底粉碎。
02
“当小说家哦，写这么多字。”前排的男生从她手里抽走本子，戏谑的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气得涨红了脸，“要你管！”
十四岁时，她最喜欢席慕蓉，想象着槭树下的家是多么温馨，院子里该栽棵槭树，左边最好再种一棵樱桃，这样每年避暑时都能吃到樱桃。
吃不完的樱桃，做成水果酱，装在罐子里，小心翼翼的放入冰箱。
客厅里该有一架钢琴，悠悠的琴声，诉说着年少时美妙的光阴。
蛐蛐，知了，捉不完的蝴蝶，还有芦苇荡的萤火虫，世界像潘多拉的盒子，一点一点等待她去探索。
老师让同学们写自己的愿望，她说想到一个作家，班上的同学轰然大笑，想起上次语文课上，老师让大家给马取名字，她的同桌说叫‘踏雪’，她说该取名叫‘袜子’。
谁都敢嘲笑她几分，只有她一个人坚定地写着一本又一本的日记。
“现在不搞严肃文学啦？”同事端着咖啡杯笑着问她。
那时候，她已经成了网络文学的编辑，手上捧了不少写手。她打回去了很多稿子，一边又一边的强调：“你写这种东西，是卖不出去的！谁有空看你的情怀，情怀能换钱吗？！”
她踩着高跟鞋往前，一副女强人的样子。
没人再敢嘲笑她，金牌编辑的头衔可不是白叫的。
只是，那个女孩，再也写不出最初那样动人的文字。
03
读书的时候，他最怕老师们照本宣科。
教大学物理的老头，毛发稀疏，瘦得跟火柴棍似的。讲起话的时候，身体习惯性的抖两下，声音永远像蚊子一样嗡两声，要么突然提高音量，吼着后面不听课的学生。
后来他读完研，又念了博士。在实验室每个通宵达旦的夜晚，他都想做出实验，写出好的论文，这样至少，以后自己教书的时候不再是纸上谈兵。
忙起来的时候，他顾不上锻炼身体，计划总是一天又一天延迟。
渐渐的，他不爱运动，身体瘦削的像一张纸一样，巨大的压力，让他开始大量脱发，偶尔照照镜子，他都能被自己吓一跳。
毕业后，他如愿留校，白衬衣，黑西裤，公文包，金属框眼镜，说起话来也是正字圆腔，很像一个老师了。
他的学生也不爱听他的课，教务处的评教网站上，都在吐槽他课讲得死气沉沉。年终提正教授时，他很是因此掣肘。
“安静！安静！”他在讲台上敲着桌子，十分无奈地看着阶梯教室的同学们，那些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们，像极了他曾经的模样。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很想回过头看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04
“跟你讲哦，用这款精华霜，皮肤像水一样嫩，不哄你啦！”闺蜜摇着她的肩膀，两人在美容院里因为两款护肤品而犹豫不决。
“真的哦？我老公眼睛很毒的，一直数我脸上的纹呢。”
闺蜜跺跺脚，三四十岁还装小女孩，“那你去数他头发去！”
两人做完美容，大包小包的回家去。孩子还没放学，她系上围巾开始准备做饭，保姆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连连拒绝，毕竟亲手做饭才有诚意。
晚上六点，老公和孩子都回来了。
他拿着手机一直不说话，边看边吃，儿子捧着饭碗坐到电视机前，稍微说了两句，小家伙不依不饶的哭起来。
丈夫的语气也不好，“烦不烦，吃个饭都不消停！”
她默默地收拾完，在这个家里，好像谁都能冲她发脾气。哪怕保养的再好，过得再养尊处优，也体会不到发自内心的幸福了。
年少的时候，她也是个大美人，一张鹅蛋脸，柳叶眉，也算是‘皓腕凝霜雪’，一颦一笑都惹人心动。
刚结婚那几年，丈夫待她极好，巴不得捧到心尖儿上。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为何有了苍凉的味道。
这世间，最怕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追梦者放弃，中年者丧志。
SHE的《你曾是少年》里有句：某天半夜忽然醒来/ 像被命运叫醒了/ 它说你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
愿我们匆匆回首，总能唤醒最初的自己，不被世界所改变。
这世间缺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初心犹在，唯愿每个少年都能依旧，唯愿皱纹刻到额前，而非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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