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单位搞绿化,从外面运来几块大石头,放在花区。这些石头显然没有经过打磨,奇丑无比,没有任何造型和艺术性可言,带着尖锐的棱角山不山丘不丘的蹲在草地上,像一个个来自外星球的不速之客,扎眼而不协调。很多同事经过花区的时候都对这个败笔表示不能理解,这其中也包括我。芳草茵茵,有树亭亭,虽然有石头会让周围风景多些阳刚之气,可也不能放些歪瓜劣枣呀?格格不入!格格不入!
风雨阴晴,几番寒暑。看习惯的景致无论美或者不美都变成了过眼的云烟,日日走过,日益漠然,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习惯吧!只记得单位里找人给石头上题了字,朱红的印记给它们添了几分风雅,但因对其丑印象已定,并不因其上的字迹而多加关注,反生了几分附庸风雅的嫌恶。
我不屑于理石头,石头自然也不屑于理我。就这样转眼三年。
我离开了这个单位,更是难得去一趟。这里承载了我的努力和成长,本该常去看看,但我们都是被现实中琐碎的忙碌陷进逼仄时间控制的普通人,又怕敏感的心里品咂出人走茶凉的意味,所以很少回去。这天带小女儿去散步,日近傍晚走到老单位门口,因为是周末,单位一片寂静,忍不住进去看看。这一看,还真有些感触。
先前单位的几块丑石,确是变了模样。虽然它们并没有改变粗砺笨重的外表,但亦然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夏草从石头脚下蓬勃的伸展身躯,俨然把石头当做了依靠。风雨柔和了石头的棱角,为它们平添了几分沧桑稳重的气度。傍石而立的桂花树、皂角树、七里香,更多了生命亭亭的静美……我有些发呆,坐在留有阳光温度的石头上歇脚,不得不承认,时间已经让这些丑石和这里的风景相得益彰。周围的草和花,花中的昆虫和树上的飞鸟,它们已经和石头血脉相融不能分离。共度的每一个寒暑成为无声的誓言,让他们不需要任何成文不成文的约束一样彼此需要,不能分离,相得益彰。
时间,让所有的一切有了价值和意义。就像坚持、执著、恒心、毅力、耐心、守候这些词所拓展出的含义,每一层含义都是时间的珍贵。其实,人和人之间不也是用时间在界定吗?关系的亲疏基本上和陪伴时间的长短成正比,除了工作中的不可选择,你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都给了谁?定不是完全陌生的路人,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熟人,而是一心倾慕的爱人,是牵肠挂肚的孩子,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是时间,让你和他们越来越亲密,不可分离,相得益彰。
斜阳光冷,四方寂寂。牵孩子回家,心头豁然开朗,我手里这一点一滴的时间,就是对梦想许下的最美的誓言,对未来承诺的最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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