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黑暗中慢慢清醒过来。刚开始意识恍惚,在原地呆坐了许久,脑袋上的钝痛阵阵袭来,她终于想起来了。
自己是被人袭击了。
四肢倒还是自由的,没有被绑住。她晃着身子慢慢站起来,手摸着光滑的墙壁,凭感觉走着。
忽然,她摸到了一个开关,于是按下。头顶的灯登时亮起,明晃晃地,她眯起眼睛,一边忍受着突如其来的光明所带来的刺痛感,一边环顾四周,打量了起来环境。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一扇门,无窗,漆白的墙壁,红砖铺成的地面,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她拼命拍打着门,嘶着嗓子喊了一阵儿救命,发现完全没有效果后,颓然地坐在地上,发起了呆。到现在为止,她对这屋子外面的一切尚不可知,甚至这屋内也许还有许多门道,自己都还没有发现。她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她束缚在这个屋子里,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有何目的,把她孤零零地丢着,却不提出任何要求。
难道,自己遇见了一个神经病?她想,是不是一个幽闭恐惧症患者在试探社会正常人的极限?想与他感同身受?还是,有人要在她的身上做什么不可见人的实验?她的思绪越飘越远,想得东西也越来越古怪,终是无果。
她坐在门跟前,开始打起瞌睡。她不知道时间,也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她睡着了,然后又醒了过来。现在会有人发现自己的失踪吗?自己失踪了多久?听说失踪未满24小时,是立不了案的。她苦恼,自己那男朋友每日都忙于工作,恐怕等他发现时,自己早就饿成皮包骨了吧?再想想,还有谁?父母?他们远在家乡,自己不常与他们联系,估计消失一年,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想到可能无人来救自己,她叹口气,仰躺在红砖地面上,眼巴巴地瞅着天花板,不愿动了。她没想到自救。在她第一眼审视这个屋子的时候,就知道自救是没用的。没有任何出路,随身携带的包也不见了,联系不到外面的人,她甚至连自己在哪儿都不清楚。
对了,包。一想到包,她的心里又笼上了一层阴霾。那可是自己攒了好几个月工资买的限量名牌包啊!她不禁怨恨绑架自己的人,里面的东西拿走,包至少给我留下啊!她终于承认,自己的心情受到了一些影响,这是一种极不快乐的因子在头脑中作祟。
她开始抠指甲了。这是个坏习惯,可她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抠指甲,她很少涂指甲油,也是因为涂了没多久,就可能被自己这个小毛病弄得面目全非,更别说美甲了。她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一闺蜜开了一间美甲店。可自己却同她疏远了。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自从二人大学毕业后,关系似乎就没以前好了,而且还愈来愈疏远。她重点大学毕业,成功进大企业工作,而闺蜜上了职业学校,毕业后开了美甲店。
她觉得她和闺蜜有差距。可老天不公平,闺蜜比她漂亮许多,还比她会讨人欢心。连男朋友都经常夸闺蜜,她更不待见她,于是慢慢少了联系。闺蜜有了自己的圈子,也明白她的想法,倒也不找她,不挽回友情,利利落落,干干脆脆。
她叹口气,换了个姿势躺着。好久没这么舒服地躺着了。连周末都没有这么舒爽过。和她合租的是一对小夫妻,一到周末就喜欢叫朋友来,经常吵得她睡不好。她喜欢懒觉,周末恨不得睡到下午,她又极其怕吵,一点点动静都能惊醒。这对小夫妻的生活方式让她很焦躁。但她懦弱惯了,心里一堆话,偏偏到了人跟前,却半句都说不出来,只能忍着。
毕竟,像自己现在租的离公司又近,又干净便宜的房子已经不多了。这样想着,她对这困着她的房子多了几丝好感。
她应该想想后面的事,如果再没有人解救她,她可能会饿死、渴死、憋死、闷死。可她好久没这么放松、安静、愉快过了。她倒有些兴高采烈起来。站起身,在空荡的房子里翩翩起舞,甚至开始健身,跑步。她唱歌还有混响,越唱越高兴。
灯一直亮着,她没有了日夜之分,也不觉得该睡觉。她不累。那光仿佛浸了好多人的影子,她看得清,又好像看不清。
墙倒映出的自己,黑漆漆的,因为这墙漆得太白了。对比之下,方看出了那一团污黑的人形。“啪”的一下,她关掉了灯。周围无比的黑。
她仰倒在地面,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安静极了,她只听到了自己厚重的呼吸声。耳边,有人在哂笑。这声音那么熟悉,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别人?
她问:“谁?”这寂静的房内,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在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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