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餐纪实
一毛不拔者
菜上齐了约二十分钟,月把二十天不见荤腥的穷教师,肚子馋得像下雨天的青蛙咕咕叫了,以典着大肚子的李主任为首的六位教办室领导才来。
“刘老师,你那孩子的事办好没?”
“办好了。”坐在圆桌边的我答,
科大毕业的第三个儿子学的是“市场营销”,分我县找不到对口专业,孩子在合肥荣事达集团实习便被留在了那,但他的派遣证已发到县计委,需改派,为此我在教师暑假学习班期间请了两天假。
“你咋办的?”
“国务院有文件规定,专业不对口的可以改派——计委要四百改派费,说是县政府研究决定的。”
“请客(他没说送礼,但根据他随时随地倡导教师行贿的丑陋表演,有那个意思)你一毛不拔这四百块钱你咋舍得了?”他出乎我的意料当众直率地问。
这位把年龄缩小不舍得退休头发胡子灵魂都变了质的“便便”,不仅张着嘴有请必到几乎顿顿吃请,还伸着手索贿,凡是“转正”“提干”不“拜访”他的,别想通过他这一关,他常在会上威胁“你教得再好,我不签字,你就办不成。”我曾以《蛀虫》为题写过他。而教师为了“晋级”“评优”“提干”都纷纷投其所好,特别是戴上“校长”桂冠后,就大慷集体之概,把请客送礼推上了极致,如每年高集古会,我校本放了三天假,校领导竟邀请他还有其他领导来赶会,吃喝了三天。这种拿一位校长的话说既“联络感情”,几乎使所有好事都是他们的,使他们的“乌纱帽”八级台风也刮不掉,又不用自己掏腰包解了馋,一箭多雕的事谁不干?不仅“便便”光临我校,而且有时以酒肉美色送上门投其所好,这不,在这暑假学习班结束的宴会上,又请来了六位领导。然而,这位“便便”当了我十多年的上司,没吃过我一顿饭,没抽过我一支烟,我的遭遇不言而喻,我不仅不敢作非分之想,如连三年级语文数学就不能代(常回答不了学生提出的问题)能评上高级教师,而只给我个小教二级,就那“便便”还说是“恩赐”的。而且还时常穿“磨”的小鞋,这不,他又在见缝插针地“熏”我,言下之意说我是葛朗台,并教唆大家不要学我。
呜呼,一毛不拔者!
以酒为荣为乐
“咱搁这么多年伙计了,我敬你一杯。”坐我右边的老实憨厚的同行政村民师陶说。“你看我嘴沾酒没——这酒我不能接。”到第一轮酒时,我把酒随手倒进酒瓶里,把杯放了起来——只要你一沾嘴就算参加酒的大战了。
“你不能灰老伙计一盅酒的面子呀。”他又把酒放到我面前。
“你的情我领了,但这就酒我不能接——一喝就失眠,确实不能用。”同性格一样我的气血体质也很独特与众不同,别说下午了,就是上午早晨哪怕喝一盅酒夜里准会彻夜难眠。
但他复把酒端到我面前,说;“我出过门了,还给谁?”
“你自己喝蹲的再出门。”
“真不给面子?”
高情难却,我不好意思再把杯端给他了。
“我也敬刘老师一杯。”陶老师的酒刚搁我面前王老师就说。
“我也打个随头。”李老师说。
我忙拦住两位:“你们各喝各的——如果杯放我面前除非你们不喝了——我说不能接,一接就惹麻烦。”我又把杯端到老伙计的面前。
这样总算躲过了无聊又伤身的酒箭的攻击。
为什么世人多以就为乐为荣?
庸俗的表演
酒过半酣,“便便”脖子大胖脸都成了紫茄子——他几乎一日三餐泡在酒缸里,却越喝越能喝越喝精神越焕发——他也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有教师怂恿刚上任一年的“撒切尔夫人”校长去给领导敬酒,这位脸像拳头那么大代四年级数学常被学生问的题难到一句话说不囫囵的真的屁股扭扭的去了,说“我给领导敬两杯酒。”先从上席的“便便”开始,每人到了两杯,那拙笨的模仿交际花的姿势形象神态,使我心寒得目不敢视,只得弯腰勾头看桌下的脚。
我真后悔不该来。
这次会餐领导本没通知我,但按每天上午一顿自掏腰包于此就餐碰上了。
然而更 让人肉麻寒心的 低赖的表演还在后面呢。
两桌上都是同样的菜,我们一桌硬挤着坐十八位喝粉笔灰的,都馋猫似的把十多个盘子风扫残云般一扫而空,另一桌仅坐十人,全是领导,因为他们经常出入酒店,肚里有了“底”,没有我们桌上那股狼吞虎咽的可喜可悲的朝气,菜还剩三分之二。而我们敏感敬爱的刚给领导敬了酒的“撒切尔夫人”,像艺术家搞创作似的又来了灵感,忙趴在学校副手耳边嘀咕几句,即咬了一陈耳朵,一男一女便屁股一扭一扭的出去了。一会儿,女校长端着一盘卤鸡来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再给领导上个菜。”两人那弯腰的姿势,那嬉笑的奴颜,那甜腻的语气,使表演艺术家马季也望尘莫及。
她与他的表演,使我想到在宴会上,百般捉弄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的鸳鸯及众丫环。
这使最底层的全部做活的教师都失了重。
可悲的是,不仅在落后的农村基层,人一做了官,哪怕芝麻大的,就迷了路,不知道了东西南北?——还有硬往绝路上走的。
最公平的时间老人,终于把“便便”撵滚了蛋,教办室换了位以前也捏粉笔的王老师,我们有些交情,一次他问我;“刘老师,你当校长吧?........”
怕也迷路的我摇摇头说:“王主任,你看我可是那块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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