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宝贝儿，”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送你个礼物。”

耳朵酥了，随即耳垂一阵刺痛。

他低哼一声。

男人俯首亲了亲他的脖颈，启唇含住了白嫩的耳垂和那枚黑色耳钉。

他们为彼此上瘾。

程纪，在年初接了一个任务，他到了原城一个毒巢做起了卧底。这个任务队伍计划了很久，早早开始培养了一波卧底。

他和一个代号叫孔雀的缉毒警来的，他曾经笑过“孔雀”这个代号。后来在一次毒巢内战死去，他在这一次内战认识了大毒枭池渊。

后来他们相爱。

程纪为了池渊红了眼，却到底也是没忘了他的使命——端了池渊的老巢。

在毒巢内战那次很多人因内乱而死。包括那名代号叫“孔雀”的缉毒警。

程纪很幸运，被池渊救了。

说起来他也很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是令缉毒警们恨得牙痒痒的大毒枭。

是真的不像。

池渊戴了一副烟灰丝镶边的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过膝大衣。

他生了一双极深情又绝情的桃花眼。

后来程纪被池渊带回家。

池渊慢慢的才发觉这个人不怕他，他比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有趣。

池渊在六岁那年被收养。养父母都是大毒枭，却都不沾毒。

池渊二十一岁接手，今年二十五。

他厌恶极了毒/品。

他九岁那年被养父带出去做毒/品交易，混乱的场面淫靡不堪，裸露着身子吸着白粉，颤着呻吟。

十一岁那年在养父身旁亲眼看着重瘾的疯子跪下来磕头求着要那一包指甲盖大小的粉。这些人不惜把妻儿卖了，倾家荡产也要为了那一口。

——“求求于老板给我一包……”

他不断抓挠自己的脸，毒瘾犯了。

他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小团，他不断呻吟着。

养父冷眼看着，抬了抬手让人开枪打死了。

等到池渊二十一岁接手了他养父的“事业”，才真正看开。

走上这条路并不是被人所逼，没人拿枪指在他的脑后逼他犯/法。

他把贩/毒渠道拓宽，他的实力和势力足够承载他的野心。

池渊知道程纪是卧底，卧底身份是个下层替走私的。

池渊吐出烟圈，烟雾尽数呼在程纪雪白的脖颈。

他把烟掐了，把穿着浴袍的人扑倒在床上。

他将程纪的白色浴袍褪去，拥着他轻吻着。

他吻他的眼角，吻他的鼻梁，吻他的嘴角，吻他的锁骨，吻他的胸膛……

池渊用牙轻轻咬了咬他的唇瓣，他拥着他愈发用力。

程纪是他拥在心尖上的宝贝。

程纪发现池渊最近抽烟抽的很凶，身上总是带着很重的烟味。

他不喜欢烟味，也很讨厌那个抽了烟老往他怀里蹭的男人。

池渊很放心他。他放心他进他的书房，他放心他翻他U盘里的文件。

程纪总是小心翼翼的把情报发到组织内网里，然后迅速把数据清除干净。

后来程纪经常被池渊带在身边出入交易会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把注射器里的液体扎进皮肉里，流进血液里。

程纪日日面对着些瘾君子，心里恨不得要把毒巢给端了，却又不得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咬着牙把怒气埋在肚子里。

他晚上擦着头发调整好情绪，等着池渊处理好“工作”。

程纪获取情报的方式很简单，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

池渊拥着他，哄他入睡。

心情不好的话会把近况跟他说，好似随口一提。

他的U盘和电脑密码他都有，池渊丝毫不防着他。

警方捣巢失败，毒巢迁去了华城。

池渊的心腹J拿枪指着程纪，池渊挡在程纪身前。

“把枪放下。”他蜷着食指抬了抬眼镜，“别让我说第二遍。”

J仍握着手枪：“老大，你就那么信他？”

“我说了，他是我的人。”池渊盯着J，“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事后程纪问他为什么，池渊只垂头亲了亲他的唇，和往常一样拥着他哄他睡觉。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程纪睡着了的时候，池渊才极轻的说：“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黑暗里他没看到，在他怀里的男人睫毛轻轻颤了颤。

程纪在一片黑暗里望着池渊的脸，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

“值得吗？”

“我值得吗。”

其实答案早就出来了。

从他放心他进入他的书房，翻他的文件开始。

池渊那么多年来，败了。

程纪在池渊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给他的左肩上刺了个“程纪”。

池渊笑着问为什么要在左肩上刺。

程纪回答说因为左肩靠近心脏。

那样我就是你心尖上的人啊。

他们每次做[em]e166[/em]的时候，程纪睁着迷离的双眼就能看见左肩上他的名字，他呻吟着，启唇舔了舔。

池渊每次都会很温柔的问他：要不要在右肩刺个“池渊”，那样我们的刺身也是一对的了。

这一次他依然耐心问。

程纪每次都会皱着眉头说会疼的。

这次他没有拒绝。他点点头说好啊，纹身都是一对的啊……我们全身上下都很配呢。

这样，每次他们做[em]e166[/em]的时候，他们能看着对方肩上自己的名字。

都是对方的血肉。

那天晚上月色很好，窗外的警笛鸣声很刺耳，蓝红色漫过天际。

池渊笑着看着程纪。

警察已经包围住了这个小镇，房门被撞的直响。直到武装警察进来把整个房间塞满拿枪指着池渊。

池渊依然笑着看他，只是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好亮。

月光打在窗棂照射在地毯上，程纪单手握着枪指着池渊，语气极其冷静：“不许动！”

池渊只是笑着看他，他的目光使程纪想起在半年前里的会所，J拿枪指着他，而池渊——现在被他拿枪所指着的男人，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说他是他最信任的人。

想来也是真好笑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卧底了。”

这不是一个反问句。

“是，早就知道了。”池渊用舌尖顶了顶上颚。

“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低低的笑了笑——程纪一直没机会跟他说，他笑起来特别好听，“为什么要杀了你。不杀你是我的选择，我所做的一切都心甘情愿。”

池渊抬手扶了扶眼镜，抬脚走向程纪。

“没什么，只是因为我爱你罢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你想要的话，我这条命也可以给你的。”

程纪用另一只手托着握着枪发抖的这只手，强撑着冷静：“别过来。”

“嗯？”男人依旧慢慢的走向他，“为什么啊？可是……我还想抱抱你啊。”

枪口被他顶在心脏之上，程纪咬着牙颤着手扣下扳机。

池渊抬手将他拥住，像往时一样，侧头亲了亲右耳上那枚黑色耳钉。

“嘭……”

红色晕染了白色地毯，月光照在红色尤其艳糜。

他亲吻过的耳垂上还有余温。

程纪拼命眨眼，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任何声音，他控制着不抖，只是缓缓蹲下身去，给躺下的男人遮了目。

池渊笑着死去了。

死前抱了他的爱人。

杀他的是谁呢。

是他的爱人。

程纪完成了任务，回去队伍领了赏，说是可以加衔。

程纪退役了。

他很喜欢右耳上的黑色耳钉和右肩上的纹身。

程纪的生活很好。养了一只猫一只狗，平时抱着猫摸着狗坐在地毯上看书，天气好了抱着猫出去遛狗。

为什么养猫狗呢？

因为他喜欢狗，池渊喜欢猫。

程纪慢慢的对烟有了瘾。其实刚开始他是很讨厌烟的，也讨厌烟味，一直忘了让池渊戒烟，因为吸烟老了对身体不好。

哪知道呢 没有机会啦。

程纪身上都是烟味，就像以前池渊身上都是烟味那样。

“这只猫叫小池，这只狗叫大程。”

“哪有为什么，小猫跟你姓，小狗跟我姓啊。”

“不对，是因为家里地位我比你大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

程纪见到了池渊，泪都掉下了眼眶还笑着对男人说：“你回来啦！”

往后的生活里池渊就一直陪着他，陪他在厨房里忙前忙后，陪他遛狗逗猫……

有一次程纪皱着眉问他：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池渊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说，陪着你去死啊。

池渊不见了。从程纪的生活里消失了。

程纪每天遛狗逗猫，想池渊。

“已经第一百八十六天没有回来了。”

程纪安然躺在床上，笑着闭上眼。

小池在一旁舔了舔他的手，大程蜷成一团躺在床边。

池渊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转而含住了那枚黑色耳钉。

他躺在他的身侧。

陪他一起死去。

“你怎么消失这么久！”程纪奔向前方，扑在黑色风衣男人身上。

池渊笑着亲了亲他。

时隔多年，他们只是他们，不再对立。

他只是他的爱人。

“牵紧点儿啊，不要跟我走散了。”

“那你可得看着我点儿，走散了怎么办。”

“那我就去找你啊。”

“怎么找？”

“只要你还在等着我，我就能找到你。”

“真的吗……”

他们的一生都为彼此上瘾，温柔而又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