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是要排队,特别是在天朝上国,排着队生,身为父母者再如《一地鸡毛》主人公小林提着菜篮子排队为买块豆腐,生活没有不需要排队的。早些年,排队领塑料制品的菜票、布票、肉票,在排着队去花掉这些花花绿绿的票,灰、蓝、黑三色卡其布排着长长的队伍,排着买一块豆腐,一张电影票,排着队等待一套单位分房或职称,一切都是排资论辈,严等级、重秩序一直以来天朝上国维持大一统国家的主要治国方针,那时候是这样,现在依旧回复到那个时候的样子。
曾经打破了秩序和禁锢,人们蜂拥地争夺资源,在山上、河边、地头,自然资源用赤手用拳去夺,一切都失去了秩序,乱则用重典,一切又重回到双手刨食物的时代。恢复了高考,又恢复了这条向上的窄窄狭长的通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又成为可能。到了80年代出生的80后,学习,可能是读书的孩童对要发生的无知无觉,小升初,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有幸走过悬崖的小朋友,带着天真无邪,看着悬崖下呼喊无人理睬的曾经的伙伴们,跟着漫长的队伍,继续前行。悬崖下的人们有的还艰难地努力向上爬,有的就放逐自己,流浪在底层,流浪在社会角落。继续进行的队伍,书山学海,跟随着老师们的口号,“学习数理化,走遍天上都不怕”,“努力成为四个现代化的接班人”,好好学习,为了上重点中学,重点中学意味着一只脚踏入大学,那时候的大学一直都是孩子们心中美好、洁白的象牙塔。
每次考试便是排位,梁山好汉的聚义堂排座次,依据是每次考试的排名,学生们便被分为天罡和地煞。高居第一名的,个子总是小小的不起眼,鼻梁上顶着硕大且厚的眼睛,目空一起,习惯了被老师们和学生们包围,他自己都误以为自己真是文曲星下凡,非地球人类。他自带气场霸占了教室的气场,其它可怜的学渣们只能躲在角落,仰其鼻息,这些因分数低而卑微之人们都最好莫要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教室楼道间,旌旗招展,张贴着各色大学招生海报,但它们到底是招募新军还是扩充军粮物质,没人知道,也没人会去想知道,因为一场大决战就在眼前。誓言、打鸡血,每日四五点清晨用孔夫子式摇头晃脑,子曰诗云背着不知所云;教室便是战场,这里也讲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尔虞我诈,题海,从来都是题海,没有为什么只有标准答案;晚上挑灯夜读,书一遍一遍温,题一套套地攻,直战得头晕眼花,杀得红了眼,久久不能寐,辗转反侧直到鸡叫天明。
上了战场,排位低者被推倒前面,如同满洲军队将老弱病残放置前面,一番冲杀,任其自生自灭,为后来排位高者铺开一条血路。一位将军站在城头,旌旗下,英姿飒爽,杀声还在城墙下回荡,胜利者把胜利果实踩在脚下,而城墙外是染红的护城河和死尸叠成的桥与梯。人们眼里只有英雄和胜者,高捧之,胸带大红花,踏了上马石,骑着白马的俊俏书生,或仪式或祭典,短暂几天的疯狂,令人飘飘然,黄粱美梦未必不可能。
歇斯底里总是短暂的,一切总会恢复如常,重回陋居,一切都重新排队,进了大学,小鱼塘换成了大河,鱼儿们还是要排队,曾经的骄傲被身边的金光和银光碾压成齑粉。考试分数高只能说明适应此种应试教育,而非天资聪慧,但周围的人给你假象,久而久之,你也误以为真,多了非分之想,幻想,他日登高,振臂一呼,万众响应,成为龙凤。贪、颠、痴,漫漫的排队,人生总是在排队,购票要排队,上车要排队,上学要排队,升学要排队,毕业要排队,找工作要排队,工作升迁更是要论资排辈(那才是惊心动魄,每一步的精打细算却也经不起一丝波澜),生小孩要排队,接送小孩要排队,看病排队,买房排队,卖房也要排队,中国人一生都在排队,生在排队,死也要排队,漫漫长队在奈何桥边等待喝孟婆汤。
有排队,就有插队,有VIP和特权,就有人钻营,有人一辈子都在炫耀插队,就像炫耀自己身穿的名牌和包包,他们自认为是有办法的人,排队通常只是老实和没办法的人的等待方式,但这些人都是沉默的大多数。人生就是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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