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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没鹤影·凄月隐梅魂

孤山没鹤影·凄月隐梅魂

作者: businessbusy | 来源:发表于2018-03-23 09:27 被阅读0次

    北宋立国, 祖宗家法以文治为主, 大倡隐逸之风。承五代而来的隐士,虽大多仍保持绝意禄仕、高德懿行的云水之念;但他们虽高蹈远引, 但又不完全阻拒与现世的沟通与对话, 甚至在对举第仕宦的态度上也愈趋圆融,由是宋初之隐士的风骨亦是展其别样风华。

    如此诗:

    《归隐》·陈抟 (宋)

    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紫陌纵荣争及睡,朱门虽贵不如贫。

    愁闻剑戟扶危主,闷见笙歌聒醉人。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

      夫隐居以求志, 遯世而无闷, 含华匿耀, 高翔远引, 非夫德充而义富, 学优而诚笃, 又孰能怀道自晦, 绝俗而孤举哉!故仲尼之序逸民, 马迁之述隐君子, 班、范而下, 罔不论次焉。观其明哲兼茂, 卷怀自得, 洁己而无污, 亢节而靡屈, 遗荣去羡, 保和养素, 忘机委顺, 达至遂命;得丧不婴其虑, 悔吝靡集其躬;乃至形于话言, 晦其名氏, 混於屠钓, 同其出处, 辞避徵聘, 转造穷僻, 屏迹长往, 流风莫挹, 人遐室迩, 形於叹息, 斯固素履之君子, 考槃之硕人, 视富贵如浮云, 入山林而不返者与!

    ——《册府元龟·隐逸序》

    "林逋隐居杭州孤山,常畜两鹤,纵之则飞入云霄,盘旋久之,复入笼中。逋常泛小艇,游西湖诸寺。有客至逋所居,则一童子出应门,延客坐,为开笼纵鹤。良久,逋必棹小船而归。盖尝以鹤飞为验也。"                

    ——《梦溪笔谈》·沈括

    微雨朦胧,乌篷扁舟,泛波于粼粼之上。一士一童,素衣白裳,垂钓于涟漪之中。

    山雾中忽现一鹤,凌翅飘飘乎云霄之上,徘徊旋之良久,绕船数声清吟。

    “先生,先生,鸣皋来了,这应该是有客人来访”。童子从船头站起身,眼神欢喜地追随着雨雾中鹤的白影。

    “唔…”白衣先生收起钓竿,起身拾起一旁的梆子。梆子声在雨色空濛中响起,一道白色的影循声轻盈地落在乌篷船顶。

    鸣皋在白衣先生身旁轻声鸣唤,先生轻抚鹤羽,无限怜爱。

    可谓乌篷雨润素衣湿,攒梆声鸣鹤影来。

    童子撑起桨,往西湖孤山溯去。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山园小梅》

    来访客人连连称奇,欲索先生旧时诗稿一阅为快。先生笑而不语。

    茅屋院外书童正逗鹤嬉耍,闻声回应:“若要先生往日文章,恐怕是翻不出多少稿子来。”

    客人疑惑不解,望了一眼先生,先生依旧微笑喝茶不语。客人只好询问童子为何。

    童子于园中起身:“先生擅诗文,作诗之时,不用多加思索,随笔一挥即为佳作。但每次刚一写好,先生读毕便立即撕之。”

    客人不解:"有如此佳作何不抄之留于后世?"。

    先生放下茶杯,望着窗外满园梅花淡笑:"隐居孤山,尚不想以诗立名,何况去言名扬后世。"

    先生拿了一支竹筒,“时节已近初春,梅花可就要谢了,兄台不如此时随我一观。”

    听到门扉的吱呀声,鸣皋凌舞飞旋奔向先生。

    先生从怀中摸出几颗花生洒在地上,白鹤亲昵一吟。

    “先生果真待鹤如子。”客人见状而笑。

    先生亦是笑抚鹤羽:“我可是下酒都舍不得多吃。”取出竹筒中的钱,与一张纸条装于袋中,挂到白鹤颈上。

    “先生这又是做什么?”客人再次不解。

    童子又笑答:“鸣皋去为我们买酒菜了”。

    素麻袋挂在白鹤颈上,与白羽相得益彰。白鹤一声嘹亮清啸,振翅飞往孤山外,孤山外,是一片锦绣繁华的临安。

    客人望着远去的鹤影,不禁呆了一呆,半天方缓过神来,转身正见先生在修剪梅枝。

    “三百六十五株梅树,想来林兄每年照料不易啊。”

    “正是每年三百六十五树梅子,让我得以苟延这臭皮囊。”先生笑答。

    “如此看来,鹤如林兄之子,这梅则如林兄之妻了!”客拍手笑叹。

    “如吾妻吾子么”先生突然落寞,俯身拾起一辫落梅,刹那又笑“倒是如吾妻吾子。”

    一树淡梅,只因和靖先生,惹得后世文人前赴后继,为赋新词强说愁。

    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不受尘埃半点浸,竹篱茅舍自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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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淇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己平。"

    ——《长相思》

    如此字字泪盈的女子口吻相思小词,可能未必想到其竟然出笔于如此高洁出尘的隐世之人。和靖先生清和淡雅之下也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几许世事情长。想来终生若只是钟情于草木禽羽之人,是抒不出如《长相思》这般哀肠怨词的。

    又闻宋室南渡,杭州即成了帝都。于是乎几多亭台楼榭,皇家寺院拔地而起;西湖孤山上便唯独遗下了林逋之墓。宋亡后,有盗墓者以林逋乃大名士,墓中珍宝必定极多。未料掘墓之后,陪葬者不过一只端砚、一支玉簪。端砚乃砚之珍品,为和靖先生素用之物。但以翠玉花簪,相伴于黄泉,又为几何哉?

    想来,处士林和靖亦是有泪有情。玉簪的主人,当是如梅般晶莹傲洁的女子。

    但是后世常人口中说辞不过是:“北宋处士林逋,生于儒学世家,学识渊博,早年曾游历于江淮等地,其后隐居杭州孤山,自筑茅屋,曾二十余年不入临安一观。不娶无子,植梅养鹤,称"梅妻鹤子",被传为千古佳话···”仅此而已。不过对于世上俗人,有此印象供以仰慕,也便足矣。

                                                                                           作者:曾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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