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有意识起,他便在这了。
他在人们的遗忘中麻木,借十二月的朔风,将最后一缕侥幸的烟吹散,锁紧心门。
所以当他第一次见我时是那样冷漠。他知道又是一个过客。
呵!他见多了。
女生们聚在一起,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七楼的每一个物件。他听见她们的抱怨,她们听不见他的冷笑。他不再理会,陶醉在自己的惆怅里,未足注意我的闯入。
我窥见了他的内心。远山灰蒙蒙的,水也不再流动,成片的树染上了秋的悲伤。风吹来一缕昏黄的霞光,是一条古老又早崭新的疤,愈合又被揭开。
他发现了我,忙藏起伤疤,敛起惆怅,似乎有些羞愤,却强装满不在乎。我久久伫立,他沉默不语,偶尔瞥我一眼。
我若无其事地和他攀谈,他故作轻松应着。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美好似梦呓。
锁紧一扇门的同时,也意味着存在一把钥匙。
朦胧的清晨,我们看万物和远处山水一同睡醒。笼着薄雾睡眼惺忪。静谧的黄昏,我们赏着缓缓变化的夕阳,仿佛呼吸心跳也慢了下来。不眠的长夜,我们促膝长谈,夜空毫无保留地铺攒展开来。山影融化在夜色中,只余漫天繁星和地上灯火遥相瞭望。
晚风淌过发梢,一丝苦笑漾过耳畔。
他突然开口,他说他知道我也会整理一切离开,他乞求我带走回忆,留下眷恋——一丝,哪怕一丝也好……
种子深埋于土,仍渴望着阳光。我虽居一隅,但逐梦的心从未停歇。
总有一天,种子会破土而出。
而我,也会关上窗,推开门。
我想,这便是他的心结所在吧。
太多的人,离开时都是一种逃似的狂喜,曾经有过交集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他们看到的只有前方未知的旅途,从不回头望一眼来时的风景。
他一次次真诚相伴,一次次自揭伤疤。
我沉默了。
他,让我看到了大千世界美的剪影,惊鸿一瞥,却成为我努力想踏遍世界的契机。
将他遗忘……
怎会将他遗忘?
如何将他遗忘!
千言万语掠过脑海,竟汇不成一字。
……
很多年后,又是一个长夜。我站在七楼的窗台,倚着那扇古朴斑驳的木窗。他已随风散去。
留给我的,只有沧桑的躯体,无尽的眷恋。
后记:
他在我的文章里就是一扇窗。
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不是师长,不是恋人……
一扇窗,不仅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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