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亮晶晶

       

——叶雨闪小说亮点闪回

              李国宁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当我怀着一颗文学的童心，去读叶雨先生的闪小说时，就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仰望星空一闪一闪小星星，遐想回味，陶醉其中，耳边也自然而然地响起了这首儿歌……

    忽然有一天，我看到了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兰小说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一段获奖感言：“也许我们应该相信碎片，因为碎片创造了能够在许多维度上以更复杂的方式描述更多事物的群星。“至此，我对叶雨先生闪小说的强烈的感性情结，终于找到了有力的理论注脚。于是，我就把这篇读后感题名为“一闪一闪亮晶晶”！

    既然亮晶晶，那我就不揣浅陋，谈谈我能看到的亮点吧！

    亮点一：故事精彩有趣。

“讲个故事吧！”这种渴求不仅来自于我们的孩提时代，而且来自于人类的远古时期。在远古人类居住的洞穴里，一堆堆熊熊的篝火和口口相传的故事，填满了夜晚漫长的时光。何止古人！在我们的孩提时代，家里没有电视机，没有收音机，娱乐匮乏，信息闭塞，听大人“讲古”（讲故事），的确是最大的渴求。我的父亲就是讲故事的高手。他爱看书，还喜欢听说书。他能讲，也会讲。本来讲故事为了哄孩子睡觉，但他讲的兴致勃勃，绘声绘色，还会抖包袱，设悬念，把握节奏，逗得孩子们一个劲儿追问：后来呢，后来呢？这时候，父亲就用说书的口气卖关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急的小孩们一阵躁动，至今还记得父亲当时得意的神情。

  时光荏苒，年过花甲，退休赋闲，与德龙兄（即叶雨先生，原名陈德龙）志趣相投，相处甚欢。更有幸的是拜读了他的闪小说，使我仿佛回到了听“讲古”的孩提时代。当然，现在的讲故事已不是当年哄小孩儿游戏了。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仍说自己是个讲故事的人，听起来有点自嘲和揶揄，其实，讲故事是一个作家特别是小说家的基本功，把故事讲好是作家孜孜追求的目标，能让读者喜欢、爱听爱看那是作家的本事！德龙兄的闪小说，精彩有趣，诙谐幽默。读起来，文笔语气似作者向你娓娓道来；看下去，字里行间像作者与你唠嗑聊天。《张三送我一只鸡》《傻丫》用方言俚语，嬉笑怒骂，亦庄亦谐。《感恩的鱼》一书第七辑《帛书新裁》中的《广陵散》《星陨当涂》《迂人颜回》等，颇有鲁迅《故事新编》的风格，从容、充裕、幽默、洒脱。戏作三题《鹦鹉革命》《对弈》《浮生》引人入胜，耐人寻味。可以看出，在讲故事方面，德龙兄能讲、会讲，讲得好啊！

    亮点二：情节细腻丰富

    去年夏天，我看了本书，描写唐朝长安城24小时发生的故事，40万字，一气呵成。我也是拼了，老眼昏花的，九天半看完。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但更佩服作者马伯庸，能写，会写，写得好！这本书就是《长安十二时辰》。为什么如此吸引我这双老眼球？秘密在哪？后来我才明白，秘密就两个字：情节！德龙兄的闪小说为何如此精彩？秘密也在于此！

    关于故事和情节的关系，e.m.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里有一个经典划分：国王死了，王后也死了——这是故事；国王死了，王后因为悲伤也死了——这是情节。在他看来，故事仅仅是素材的总和，情节诉诸话语组织，显现为某种类型的文本——小说展开的只能是情节而非故事。姑且举个例子，：一场车祸，交警说，小轿车里两个人都死了。这是事故；记者说，死的是一男一女，身份正在调查。这是新闻；如果这俩人是对情人，这就成了故事。作为故事，作家就可以演绎出很多情节，婚外恋、包养、小三，性贿赂甚至间谍、谋杀、诈骗等等。当然，这些都是作者的创作手段，和造谣无关。由此可见，把事故变成故事，把故事变成文学作品包括小说、电影、戏剧等等，情节是增添叙事效果和构成审美以及意识形态功能的重要前提。故事有了情节才鲜活生动，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情节是故事的血肉和灵魂。尤其是对闪小说来说，更是重中之重，难上加难。没有情节，就成了素材或段子；想展开情节，又受篇幅限制。真的很难啊！想到这，我更佩服德龙兄了！在千把几百字的篇幅里，他能把故事叙述得精彩细腻且游刃有余，实在是难能可贵。《傻丫》应该是德龙兄的代表作。女护士和受伤战士的一段情愫一波三折：从“空前绝后”的玩笑到“万事大吉”的自豪进而发展到亲几口，转而变成“不乍呼了”“不说话了”，直至告到政委那要求“娶我！”寥寥几百字，就打造了一段英雄美人惺惺相惜的爱情佳话。更妙的是，还设下了不是悬念的悬念：“政委绷着脸说，咋办？！”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不仅如此，情节更需要细节的丰富。前面说到，《长安十二时辰》用40多万字写了24小时发生的事，靠的是大量细节的填充。相比之下，闪小说就是一瞬间的特写，就是一帧画面。这恰恰也是闪小说的要义所在。《爆米花》描写了五分钟的温馨场面：老人开火烧炉子，女人准备捐衣服。“砰”的一声爆米花出来，开始对话，知道老人也不缺衣服，不好意思地上赶快走了……这一篇，就像电影的一个镜头：人物的布局（老人中年妇女小女孩），场景的布置（火炉、球罐、车子、浓香白雾、爆米花），加上温馨简洁的对话……多么有画面感啊！

  亮点三：叙事朴实自然

      读德龙兄的闪小说，他的叙事风格朴实自然接地气儿，使我感到熟悉亲切，似曾相识。因为我想到了我的老乡孙方友。“古有《聊斋志异》，今有《陈州笔记》”。孙方友《陈州笔记》有纪实小说的风格，素材是真的，但故事情节也是虚构的，可底线是必须让读者相信是真实的，是真发生在陈州的故事。即使有传说有神话，但叙事也绝不魔幻。大家都知道，二十世纪以来，受卡夫卡的《变形计》、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的影响，在小说创作上，魔幻现实主义风靡一时，直到莫言的《生死疲劳》，几乎达到极致，这给读者带来了极大的阅读愉悦感。而德龙兄的闪小说，没有像孙方友那样受地域限制而侧重纪实，也没有像莫言那样倾向于魔幻而天马行空，更没有看到马尔克斯笔下螺丝钉自个儿滋滋滋地钻地板的情形。《一只痴情的鸡》可以说是德龙兄的成名作。以一只鸡的痴情隐喻主人的痴情，笔法巧妙，文词委婉。但是，那只鸡的痴情不一定是真的，因为鸡毕竟不是鸳鸯；但绝对没有魔幻，因为鸡并没有化蝶升天。

    那么，我们该怎样看待德龙兄的写作风格及发展趋向呢？这是个问题。恰在不久，我看到著名学者程虹教授2019年12月发表的一篇论文《漫谈自然文学：自然与心灵的交融》。程虹是李克强总理的夫人，但她更是被称为中国从事美国自然文学研究的第一人。程虹在研究美国自然文学的基础上，提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然文学理念。那就是对自然的崇尚与赞美，对物欲主义的鄙视与唾弃，对精神的崇高追求与向往。在自然文学中，人作为主人公的概念被淡化，作品焦点是农村和荒野，而并非城镇和都市。从而唤起人们与生态环境和谐共存的意识，激励人们去寻求一种高尚壮美的精神境界，同时敦促人们去采取一种既有利于身心健康又造福于后人的新型生活方式。看到这里，我深深感到，这不就是中国文人和作家们在新时代的责任担当和创作方向么！而德龙兄的闪小说大都是家乡故土农村乡野的趣闻轶事，饱含着对大自然的热爱和眷恋，充满了对新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天上下来一条龙》《鱼坟》等不谋而合地带有自然文学的色彩，这不是巧合，而是德龙兄创作理念和风格的自然天成！

  亮点四、亮点五、亮点六……

  亮点还很多，只是我眼拙识浅，水平有限，或看不清，或道不明，不敢再妄加品评。但亮点确实在闪，在亮，还亮晶晶……

    最后，还接着莫言的话头，莫言在获奖演讲结束时说，我是个讲故事的人。我因为讲故事而获得了诺贝尔奖。在今后的岁月里，我还要继续讲我的故事……

    至于莫言，咱搭不上话，但对德龙兄，我会说：老兄，继续讲故事吧，我们喜欢！

      2020年7月21日初稿

      7月23日修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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