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空

曾经的曾经，我也那样地天真过。                                                                                ——田璐

城市的路灯总是亮着，映着我，我们，这群只知忙碌赚钱的打工者，亮得我似乎连月亮都快看不见了。今晚的月亮十分暗淡，一颗星星都没有，黑蒙蒙的，只有灯光陪着我。

“田璐，快回来睡吧，不早了都。”听到有人叫，我慌忙回去了，再晚就会吵到别人了。我上了床，没脱衣服就睡了。

我盖了一床被子，是厂里提供的，很薄，晚上睡觉总能感到寒意。

梦中，我又见到了爸妈，他们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带着我去看戏，农村的天空总是很干净，星星挂在夜空中眨眼，我盯着它，连爸妈的话都听不见了。忽然，画面突变，我到了张林家，刚开始一切都好，后来又骂又打……

早上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妈，嗯，我很好，嗯，过年就回去了，嗯，别担心，我要去上班了，挂了。”

“田璐，快点，快去搬箱子去。”领班在前面不停地唠叨，我跑过去，抱起箱子，开始干活。

当初我也是家里的娇娇女，爸妈疼爱，弟弟乖巧，在家也经常帮爸妈做点家务，除了，读书。我极度厌烦读书，几乎读不进去，每次都是倒数。一开始我还能安慰自己，只要努力一定能读好，可是一次次的失败，让我灰了心，每天只能望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坐在教室里有什么意义。后来，接触到手机，走了qq，我开始网聊，跟陌生人，我的朋友们都没有手机，我们交流也都是交谈就好。在网上，我认识了张林，他对我超级好，我考的不好，他会安慰我，我有难过的事，也会向他倾诉，他从来没有不耐烦过，总是轻言细语地安慰我，鼓励我，让我重新打起信心。慢慢地，我对他似乎有一种朦胧的感觉，一天不跟他聊就觉得生活少了什么，回想起来才发现没有聊天。再后来，我们交换了照片和地址，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我觉得张林是个好人，是个对我很好的人。初二，我的朋友们都不在我的身边了，我想他们，更觉得在学校没意思，一点都不想呆在学校，我整天整天的逃课，甚至混成一个小太妹，回家却装成一个乖乖女。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连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除了他。初二下学期，我终于忍受不了这一切，退学了，爸妈知道之后很是生气，把我痛打一顿，赶我出去打工，但是我心里却是想要见到张林，这欲望越来越膨胀，最终我竟然独自一人来到了张沟村，他的家乡。我去的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不一会就下起了雨，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他果然来了，我的心中满是雀跃，然后我们一起回了他家。他对他的家人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却没看到他眼里的阴沉。起初他对我就像宝贝一样，什么都不让我干，我也乐得这样，虽然心里有点愧疚。慢慢地，一切都变了，我开始像在家里一样，给他们做饭，洗衣服，他们驱使我干农活，张林对我的态度也变坏了，他对我冷淡，不再像当初那样亲亲热热，有人告诉我，张林有新的女朋友了，我不相信，但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很快就发芽了。我开始疑神疑鬼，闻他媳妇的味道，我知道我变了，不再是那个天真的我了。我们开始吵架，吵的很凶，屋子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扔了，他也似乎终于忍受不了，狠狠地打了我，他拽着我的头发，质问我，当初要不是他，你能活到现在吗？你他妈就应该感激涕零，跟老子又吵又闹，你以为你谁啊！那个时候，我看着天空，它依旧很蓝，蓝的无边无际，反衬我的凄凉。终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了，逃出来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从一开始，我似乎就错了，我挥霍了我的青春，它一溜烟地从我的眼前跑了过去，我无可奈何，永远也追不上它，曾经问自己后悔吗？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偶尔想起这些事，想起这些年，会偷偷地掉几滴眼泪。

我在浙江已经有四五年了，我从来到这儿就开始攒钱，我想让爸妈能过得好一点，让弟弟能好好上学，现在卡里都有七万了吧！

望着天空，又是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了。等来年，我一定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喧嚣，离开我讨厌的一切……

日子一点点地过去，春天了，万物复苏，柳枝发了芽，路边的小野花也开了，一丛丛，一簇簇的，红的，白的，正是那句诗，姹紫嫣红总是春。

我的朋友忽然给我来了电话，她在那头哭泣，说十分想念，我，友情，和那段回不去的时光。

终于，我抛下了一切，买了车票，回了家，家里似乎还是那个模样，只是房子由瓦房变成了平房，村里的孩子都长大了，长高了，父母变老了，弟弟也长大了，竟然比我还高了。

父母见到我，先是生气，恨我一声不吭地就离家出走，又是抱着我大哭，原来他们的女儿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

我还见到了我的朋友们，他们有的已经开始上大学了，有的上了技校，有的跟我一样，外出打工。只是他们的样子从小时候一下子过渡到了现在，他们的青春，那一个时期，没有我。

后来，我们商量着，买了到山东的票，我们在火车上叽叽喳喳，我们打闹着，哭笑着，似乎那一段时光从来没有丢失，我们还是我们，只是都已经长大了。

我们到了海边，这是我们小时候的梦想，希望有一天能够到海边游玩一次，带上朋友，带上家人，带上一切曾经的美好，带上现在的自己，带上未来，去大海边上，向它诉说我，我们。

海边，贝壳，鱼虾，浪潮，还有天空。我终于看到了，海边的天空，蓝的透明，蓝的彻底，我想我终于到了，找到了遗失的友情，找到了遗失的家人，找到了那一段遗失的时光。

我看着他们，欢笑打闹，虽然心已经沧桑，但我还是我，他们的朋友。

我笑着起身，加入他们，把一个朋友扔进了海里，那笑声啊，突破了云巅，直接到达，我们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