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刚从黑暗的妄想中挣脱出来时候,我感觉在脑中经历了许多次生死的对决。我仿佛是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役后光荣幸存下来的战士,一时间充满了对活着的感激和对人生的憧憬。我想歌颂生活,感恩生活!我想点燃生命的激情,追逐梦想的月亮!
可是,当我不再是脑海中的英雄人物,当我不再是那个世界的王,当我从神坛跌落变成一个凡人,现实的阴影在阳光下无可避免的显露出来时,我开始意识到,清醒的现实也是一场残酷又艰难的战役。此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在封建社会,和古装戏里的情节一样,出生贵族就可以荣华富贵一生,平民只能是自称“民女”、“贱民“、”小的“等微不足道的称呼。那是一个男权社会,平民男子可以通过仕途来提高生活质量和社会地位,而平民女子只能依靠丈夫和子女。在没有公平自由的社会制度下,普通老百姓能改变命运的是微乎其微。也难怪,在我脑海中曾幻想自己的灵魂其实是出身高贵主宰一切的男性的王。当潜在的欲望挣脱了束缚占领了我的大脑,我便被其成功欺骗。脑海中的幻想犹如一个的磁铁,将生活中的铁屑都吸了过来,然后不断变大,让我无法忽视无法反驳。
有人会以为那是挺好的遭遇,作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王。古代罗马不少统治者都最终有了偏执的想法。因为自己身处高位,是所有人仰慕、羡慕、又嫉妒乃至仇恨的对象,所以不信任任何人,怀疑身边的人要杀害自己。而我也在脑海中经历了种种怀疑被别人陷害设计的桥段,每天都活在惊恐担忧和痛苦中。当时最大的渴望就是能够平静地过普通人的生活。
在经过药物治疗而情况稳定下来后,我开始意识到之前的念头都是自己的幻想。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海外漂泊对未来没有稳定预见的普通人,一个三十岁才开始真正追求绘画梦想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普通女子。我需要面对女人需要面对的问题,比如社会对女人的期待是既做贤妻良母,生儿育女,又能赚钱养家。而我似乎在这些标准下都没有达标。我遭受内心的批判,这些批判在我界限薄弱的大脑中开始外化成别人对我的批判,逐渐压垮我的神经。然而,为什么人就非得按普遍认可的那样做呢?
无可否认的是,人是有社会属性的。但社会其实是因为有人的存在才诞生的。可是社会逐渐变成了一种机器,不受个人控制的机器,并且开始控制个人。人渐渐从社会的创造者变成社会的盲从者,趋于社会观念的影响或者顺从大多数人的观念没有自我思考地庸碌地生活着。在生命的最后,他们也许认为按照社会中普遍的标准,拥有金钱、名誉、地位和子女就是美满的一生了。并不是这样的人生不好,只是人生并不一定要这样。上帝赋予人自由意志,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活出自己的人生。每一种人生都有它的精彩之处,每一个生命都有它的价值。
很多人认为精神疾病是一种不能说的秘密,有些人甚至迷信地认为是晦气、鬼怪作祟。我在一个小县城长大,小学的时候,我母亲有一段时间卧病在床,没有精力做日常生活中的事务。大人们不愿跟我明说到底她得了什么病。记忆中好像外婆让她把剪刀朝外放在窗口辟邪。后来上了大学才明白那是抑郁症。每次回到家乡,他们也不愿提起家里有抑郁症史的事。从生理角度来说,因为脑中化学成分失调而产生的精神变异就是一种生理缺陷,就跟糖尿病患者需要餐前打胰岛素一样,就是身体无法自然合成因而缺乏一些化学元素来维持正常身体机能的平衡。通过药物补给,轻度精神疾病患者也是可以保持正常人的思维和生活的。
其实我也可以完全不说自己的患病遭遇,跟当年的大人们一样将这当作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种不详的迷信。虽然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理解这些遭遇或者是否会从此以后认为我写的都是疯言疯语,但是我希望对我的读者保持诚实和坦诚的态度,并且通过自己的经历鼓励和支持有过同样经历的人们得到社会的理解和无差别对待。我会继续创作,无论是否得到世人的认可和关注。其实我比较享受这种不被关注的感觉,这样我可以比较自由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们都是世界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因为文学而结缘于此,结交也是思想上的相识。想说,感谢你读了我的文章,略知了我平凡的遭遇,分享了我此刻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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