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农村乃至整个国家,医疗方面欠缺,以至于路边或水沟沟里的死小孩随处可见。尤其在农村,听说谁家孩子夭折了都不感觉惊奇习以为常了。
小时候的狗蛋身体弱,隔三差五就要到村子卫生室输上两瓶液水,当时没有什么医疗设施,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狗蛋整日里昏昏沉沉没有一点活力,当妈的心如刀绞,为了儿子也没少奔波,四处打探中医、西医,祖传秘方都用遍了,还是不见好转。
狗蛋原本一个活波好动的年龄,却被病魔缠身,折磨的面黄肌瘦,狗蛋爹白天在生产队里干活,晚上偷偷溜出去给人家编席子赚点粮票,换回来一斤白面熬点白面汤给狗蛋喝,补充一下营养,盼着儿子快快好起来。
家里出个病人能拖垮一家人,一点也不假,更何况在农村家家没有收入,均在生产队挣微乎其微的工分,听邻居说仓底村里有个神婆看病很准,不如你去试试,有病乱投医吧,狗蛋妈第二天推上生产队借来的木板车,把狗蛋抱上车去,盖上被褥启程了。
到了仓底问了住处,很快走到了神婆的家,人未进门先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火味,来看病的人还真不少,神婆此时正在施法,手挑金钱纸,嘴里咕咕噜噜的念叨着什么,一阵挥舞之后,神婆大汗淋漓,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对旁边那老女人说了些什么,便摆手让其离去,老女人从布袋里掏出一叠粮票押在神桌的酒觚之下,然后恭恭敬敬的起身离去。
从早上熬到了下午,总错是挨着了狗蛋妈,神婆滴水未进,已经筋疲力尽了,问津狗蛋妈给谁看病,狗蛋妈从木板车里抱下儿子,走近神婆,祈求神婆一定要救救狗蛋。神婆仔细打量一番,上前摸摸狗蛋额头说到,此孩与我有缘,不着急,我们先吃饭,言罢拎起狗蛋就走,狗蛋妈赶忙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走进另一间小屋,神婆与狗蛋同时上了土炕,土炕中间有一四角小方桌,已经端好了饭菜,狗蛋妈站在炕缘下不敢吱声,神婆也没有让的意思,只顾给狗蛋加菜和自己闷不做声的吃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神婆吃饱再次把狗蛋拎起下炕,狗蛋妈避开炕缘,神婆拍拍狗蛋的脑袋说到,你在家等着,我送送贵宾。随后带狗蛋出门,狗蛋妈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也不敢问跟随神婆出了那屋。
来到厅前,神婆对后面还在排队等候的人道,今天就到这儿了,我要送送贵宾,大家明个再来。人们叽叽咕咕的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散去。
此刻,再看狗蛋,惊奇的发现精神了很多,不该是饭菜合了胃口吧?
神婆从柴房推出一辆大马自行车,在当时,这可是就连公社的头头也不曾有的东西啊。神婆一拍后座让狗蛋上来,狗蛋麻利的跳了上去,什么时候狗蛋能这样灵活了?狗蛋妈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路上,神婆嘴中念念有词,时不时的停下来训斥几句,狗蛋妈拉着木板车默默地跟在后面仍不敢做声。
这一路对狗蛋妈来说太难熬了,从去到回没有讲过一句话,像极了不会说话的哑巴,但为了儿子人家不说咱也不问便是。
总算是到家了,狗蛋蹦下了车,当妈的赶快请神婆进屋坐坐,神婆摇头示意,临走时转过头道:你儿子是鬼魂附体了,我本想把鬼魂留在家中,一路上它又跟来,我不进去直接把它带走,免得它贪念不走,又要我好声伺候,大动周折。
狗蛋妈赶紧掏出家里仅有的几张早已破损的粮票,塞进神婆的口袋,神婆顺手又掏了出来塞到狗蛋妈手中,摇头说到:这次不用了,这孩儿与我有缘,鬼魂乃是我一相识之人,也算是孩儿帮我了忙吧,不等狗蛋妈说话,转身离去。
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几日里,狗蛋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是那个前几日还病怏怏的人了。原本不信鬼神这套的狗蛋妈此时深信无疑了。
又过了几日,听说仓底神婆疯了,整日里不吃不喝,说出的话音完全变了,明明白白是个男人的语气,自称是神婆的姥爷,怪罪家里不尽孝,把他一人隔在外乡的枯水沟里,也没人去看望。
据说是神婆的姥爷有一年因家里人多吃不上饭,独自一人去了外乡做生意,几十年都没有回来,想必是客死他乡。
经过多方打听,在百里处的康庄确有一宋姓外乡人,不知原因无端死去,村民找不到他的家人,便几个好心人帮忙入土草草了事。确认之后实属神婆的姥爷,几番周折把老人尸体迁回安葬。
神婆恢复原来的样子,也因此大变,不再给人捏手辩神,而是虔诚向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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