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马尔克斯写出了《百年孤独》,他的名字因此伴随着魔幻现实主义在世界文坛上变得家喻户晓。在这之后,他又写出了《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作品就像一盆被人从光怪陆离的魔幻沼泽里拎出来的向阳花,简简单单摆放在那里,日复一日追寻着阳光,花瓣上还带着碎土和泥水的湿迹。
有人说这部作品完全脱开了魔幻沼泽的阴影,确实如此。相比之下,《霍乱时期的爱情》大概就是一部简简单单的爱情作品,围绕着费尔明娜、阿里萨和乌尔比诺医生三个角色展开。故事的氛围并不显得轰轰烈烈,相反,它一直给人某种平和而动人的观感,就像故事开始时的场景——夏天、平静的港口、乌尔比诺喜欢的芒果树。氛围是个很关键的因素,假如说你能从《呼兰河传》里读出这座小城其实充满了萧红童年时的孤独和冷清,那么《霍乱时期的爱情》展示的则是属于黄昏和爱情的温暖。不光是故事情节,其氛围早已渗透到了字里行间。
魔幻现实主义就像一个烙印,从《枯枝败叶》的开始到最为著名的《百年孤独》。可以说它一路伴随着马尔克斯走向身为作家的高峰。那么,在脱去了这层华丽精美的装饰之后,《霍乱时期的爱情》是否就像上色之前的画稿那样失去了瑰丽的色泽呢?
答案对我而言是否定的。
第一次拿到这本书时是一个下午,封面上印有马尔克斯的独白:“它是我最好的作品。”我感到有些新颖,因为一般来说书本的这个位置上往往会印着其他作家为这部作品写的推荐语。而在看过全书之后,我理解了这一举措的意思。并不是说《霍乱时期的爱情》真的百分之百要比他的其他作品好,但我相信马尔克斯是带着真心说出了这番话。《霍乱时期的爱情》非但不是删减魔幻之后产生的“不完整的作品”,更不是某种朝着新方向的尝试,相反,它是保留了马尔克斯创作本质、以及延续了小说精神的优秀之作。
所谓“马尔克斯的创作本质”是什么?在谈到马尔克斯时,我可能会下意识地想起“魔幻”这个词。然而魔幻受到推崇的原因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它所带来的表达效果。或者说,是读者阅读文本时因为魔幻描写所唤起的感受。我更愿意将指比作内核而把魔幻当作外壳。所谓内核,就是艺术作品中所传达的有关人类的情感、经验、故事,而《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内核就是那些简简单单却又韵味悠长的爱情,弗洛伦蒂诺·阿里萨贯彻终一却又四处纵欲的爱情,费尔明娜平平淡淡而又生出韵味的爱情。有人称这是一部爱情的百科全书,但我觉得这是一只精巧的玻璃罐子,把那些美好的、柔涩的、苦甜的爱情都装在里面,展示在书页里。从这个角度来说,马尔克斯想要表达的内核从未变得逊色,他只不过剥去了魔幻的糖纸,里面的内容仍然甜得像蜜。
《霍乱时期的爱情》就是这样一部作品。没有官配的魔幻,也没有波澜壮阔的情节。然而,假如要我给人推荐一部小说的话,它一定是处于第一个榜单上。因为上面所说的那些之外,我愿意以这样的评价对它进行总结:
一部绝顶精美,瑰丽纷繁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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