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分手
父亲并没有跟过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在他的房门口喋喋不休或是老泪纵横。
反倒是他,下午去了马戈那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发了一堆牢骚。马戈仔细听着,然后问他是不是因为A?”你觉得应该是A向你道歉而不是你爸爸?是这样吗?"
小初愣住了。过了好一会他小声说:”不是。“
马戈说:“A实际上可以理解为已经向你道歉了。她为什么专程来告知你她有新归宿了?告知现在算不算一种告别过去?如果这是你要的结果,道歉会比它更重要吗?”
小初思索着马戈一连串的问话,它们比高中数学简单多了,却是他从未看到过的题目。
“就算她是来开脱的,“马戈继续说:“她并不请求原谅,那么她应该是来为你爸开脱的。她说的是不是事实?回家问你爸,你爸一定会如实告诉你的。”
回家的路上,小初绕道走了好多路,脑子里回旋着马哥的话,马哥最后一句话是:既然开口了,就问到底。
晚饭时,父子俩都没说话。小初吃得很快,吃完就赶快去洗碗。爸爸始终坐在那里没动,安静地看着小初洗完碗又擦干净桌子。
小初收拾完厨房也坐回到餐桌边。
爸爸开口了,声音缓慢苍老却很清晰。他说:“也许我犯得最后一个错误就是和你妈离了婚。”
小初的脑子“轰”地一下,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他死死地靠着椅背,拼命抑制住自己没有作声。他已经知道,关于这个家,他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他始终游离在家的表皮之外,像一个被保护起来的BB,只知道学习,练琴,最多会做点家务。对父母,对他们的情感,状况,变化,他一无所知。
父亲也没作声,似乎对不得不说的话很难开口。
小初终于出了声:“你如愿了!!”
父亲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像是没听见小初的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像是一种古老的回音:“自我回家后,你妈天天和我吵架,大事小事都吵,没事也吵。后来她提出离婚,我才知道她是这个意思;再后来我不同意她就不吃饭不睡觉。……我当时不知道她有病了,我完全不了解这种病……”
“所以你就同意了。”
父亲明确地点了一下头。小初的拳头一下子握了起来:“那你咋没滚出去!”
父亲显然有这种抵御能力,他纹丝不动平静地说:“ 过了两天,“金都汇”的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你妈正唱歌的时候突然摔倒了,有个歌迷老板已经把她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住院做了各种检查会诊后,我才知道她得的是抑郁症。”
”……可是!”小初说:“我妈那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同意她去唱歌。”
爸爸的脸上透出苦涩:“她那时候到处打电话说我不让她去唱歌,还限制她出门。”
“她也不让我做任何事,把厨房上了锁,跟邻居说我要在米里下毒。”
小初的心里翻腾着,然后一种无力感像电流,一点点袭遍全身。
他们都不说话了,就这样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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