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雪霏霏,太子府灯火通明。
穿盔甲的兵噔噔噔地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手握长剑齐齐对着逼至绝境手撑冰冷石柱勉强站立的雪裳,石柱的下方有几十米高。
“是谁派你来刺杀太子?”为首者说。
“你觉得我会说吗?呵。”说完雪裳绕过石柱,一脚跳了下去。
雪裳看着天空向自己飘落的雪花,又想起了夜阑将她从人贩子牙子那赎走的那夜,那夜也下着雪。
忽然夜阑俊美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冲她笑了笑,雪裳也露出笑容。
她坠落于冰冷的雪地上,血从口中流了出来,她的嘴角依旧保持着笑容。
一
雪裳原来的名字叫妞儿。
那年妞儿七岁,村子被强盗一把火烧没,她的父母在火中死去。她成了流浪的孤儿,最后被人贩子牙子诱骗,转卖到拍卖阁。
妞儿被关在一个盖了黑布金属笼子里,掌柜每天只给她一个馒头吃。等到她被拍卖时,她已骨瘦如柴,饥肠辘辘。
笼子被抬上台上,黑布被扯开,妞儿缩在一角,强光钻进她的眼瞳,使她的眼睑眯成一条线。
台下的人直摇头。
“掌柜你这次的货真次,人瘦成这样,还拿出来卖,买回去干得了活吗?”台下一个女人说。
“姐姐你们是有钱人,多给几口饭,她不就胖回来了,胖回来了不就有力气干活了。”掌柜用手指捏了捏他那两撇胡子。
掌柜还在和台下人辩驳时,后座一位带着面具的白衣公子和一位戴面具的护卫缓缓地走上台。
“我要她了,一万两。”白衣公子在妞儿旁站住,周身透着一股寒意,“把笼子打开。”
“年轻人,一百两不值得,就这模样买回去能干嘛?”还是那女人说。
“哎,你这话……”
“一百两黄金。”白衣公子截断掌柜的话。
“呀,哈哈,还是这位公子识货。”掌柜笑得口水都快溢出来,他觉得这次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一边奉承一边将笼子打开。
白衣公子将他身上的披风盖在妞儿娇小的身躯上,然后把她抱起,妞儿一入他怀中就感到一股暖意传入身体里,妞儿感到很温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台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缓缓地走出门。
他们坐上马车。车夫举起鞭子啪地一声打在马的屁股上,嘚嘚嘚嘚,马抬起脚,车轮轱辘轱辘滚动起来。
“影,你说今夜雪会下多久?”白衣公子微低头,注视着怀中的妞儿。
影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听到公子的话,他回道:“回公子的话,或许过一会就会停。”
二
深夜妞儿在噩梦中惊醒,忽然感觉口渴,艰难地起身爬了下来,她看着屋里四周的景象感到十分陌生,这时她想起拍卖会上有人出高价将她买了,妞儿想,这里应该是他家。
妞儿拿起青瓷壶在杯子里砌了一杯茶,一口饮尽,门外传来声响,她打开门,向庭院看去,外面下着雪,一位在雪中舞剑的白衣少年映入她的眼帘。
剑在少年的手挥舞,时而柔如溪水,时而刚如磐石。少年翻转,跃起,雪花也会跟着他翻转,跃起。
少年停下动作往妞儿这边看过来,运轻功,脚轻点地面,直接飞到呆愣在原地的妞儿面前。
“我,我,我不是故意看你舞剑的。”妞儿回神道,低着头,声音在颤抖,身体也抖了起来。她害怕少年会像人贩子牙子一样抽她。
少年食指放在她的下巴上,慢慢地将她的头抬起,轻声说:“以后不许低头,不管遇到多大的痛苦,都要抬着头面对,听到没有。”
妞儿看着眼前的人,他面容俊美五官立体,眼神温柔。经不起美貌诱惑的她又发起了呆。
“哦,知,知道了。”妞儿声音不再颤抖但结巴起来了,脸颊略有泛红。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勾起唇笑了笑。
“妞儿。”
“这名字很土呀。”少年托着腮,想了想,“雪裳,怎么样?”
“雪裳。”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嗯嗯。”
“我还会找你玩的。”少年附身在她的耳边轻柔的说。
然后他转了个身朝廊道走去。
第二天,清晨。
管事嬷嬷不留情地将雪裳破衣服扯下,唠唠叨叨的说:“能进入齐王殿下的卧室,我还以为你是生得十分玲珑的女子。”
“齐王?”雪裳坐入池水中。
“这里是齐王府,以后你离齐王远一点,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雪裳洗漱完毕后嬷嬷带她到花园一处亭子里,嬷嬷将她交给了影。
影面无表情的说:“往后这里是你学习的地方,会有先生来教你琴棋书画。”
“是齐王救了我吗?”雪裳问。
“是,但不是白救。”
“民女的命是王爷给的,王爷吩咐什么,民女就做什么。”雪裳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
影走开了,拿着教鞭的先生走了出来。
此后的几天雪裳白天在花园学习课程,晚间回到卧室独自练琴。每日见的人只有嬷嬷,影,几位先生。她不觉得枯燥,但也未感到快乐。
直到一次因猫而结缘的少年出现,她才品尝到了快乐的味道。但其实她与那少年在这之前见过。
三
雪裳鞠躬送先生离去,她目视着花园中的盛放妖艳花瓣的腊梅。
“身处这万花丛中些许日子了,却从未正真去欣赏她们。”雪裳叹自己没有发现美的眼睛。
她慢步走向石子路,花香阵阵地流入她的鼻孔,她眼眸一瞥,忽然看到梅树脚有一只花斑的幼猫。
“好可爱的猫咪呀。”一少年突然从雪裳的背后跑了出来,先雪裳一步将幼猫抱起。
“我先发现的,你这人抢我猫咪。”雪裳嘟了嘟嘴,不服道。
少年转头朝雪裳莞尔一笑,清风吹起他那未抓起的细发。
“是否还认得我?”
“真美。”雪裳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犯花痴。
“说什么呢!美是形容女子,我这叫俊。”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晚舞剑的白衣少年。”雪裳一想起那晚的事总不由得露出羞状。她暗暗的骂自己,真是不争气,经不住美貌的诱惑。
她继续说道:“那日还未请问公子的名字呢!”
“我叫夜阑,是这里的守卫。”他一面逗着怀中的猫一面说,“可惜了,这么可爱的猫咪…”
“啊啊,此话怎讲?”
“我捡了这猫咪,话说我就是它的主人了,可是我没地方养,丢了又不舍得。”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不要脸。”雪裳在心中举起双拳,恨恨的说道。
“要不,放我那。但…你不能和别人说,如果被管事嬷嬷知道了我又要挨一顿骂。”雪裳睁着一双明亮的双眼,直直的注视着她。
“那以后,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嗯嗯,给我抱抱。”雪裳伸手要抢他怀里的猫咪,夜阑一个闪躲,跳到右侧。
雪裳不信自己抢不到,跟在他的屁股背后紧紧地追着他。
“坏蛋……”
往后夜阑时常以看猫咪为由来找雪裳玩,雪裳则不管他是来找谁,只要他来,她心里就欢喜。夜阑能驱赶她独处空荡的院落时产生的低落的情绪和孤独的气息,也能让她暂时忘记自己在这个人世只是一颗棋子。
夜,又下起了雪。院落,夜阑舞起了剑,雪裳抚起了琴。
…………
四
四季更迭,时光飞逝。
雪裳十八岁。冬。
“影大人。”雪裳躬身问候。
“齐王希望你成为明晚的花魁。”
白天与影短短两句的对话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响起。
“该来的总要来的,棋子怎有不落棋盘的命运。”雪裳坐在石阶上,手指间捏着一枚白棋,“夜阑不会来了,也好。”
雪裳站起身,将白棋放置手心握紧,走到庭院,学着夜阑舞剑的模样摆动四肢。一朵鸭毛状的雪花落至雪裳的眉心,她停下动作看向天空,过了一会儿,她又舞了起来……
…………
今年的花魁选拔获胜者——雪裳。
雪裳昂首站立在舞台上。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当初被人贩子踩在脚下的骨瘦如柴的妞儿。如今的她肤滑似雪,身段婀娜,拥有绝美的容貌。她转身不留一丝痕迹走下台径直登上醉仙楼早准备好的船离去。
观望楼面向舞台与川湖,一字号雅间有两位公子衣着华丽,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白衣公子坐着自顾自的品茶。
另一人站于雕花木窗旁,远远的眺望已驶入湖中央雪裳乘的小船。
“今年的花魁本太子要了。”他说。
醉仙楼
雪裳房间。
影将一张纸与一个瓶子放在桌上,就要走出房门。
“影大人。”雪裳叫住他。
“……”影停下脚步,回看她。
“府中侍卫中是否有一位叫夜阑?”
“算了…”雪裳继续说道。
影离去后,雪裳打开字条。
刺杀太子
雪裳将目光放在桌面的瓶子上。
第二天,雪裳进入了太子府。
太子遣走所有的侍从,金碧辉煌的寝宫中只有太子与雪裳俩人。
雪裳看着太子喝下被自己下了毒药的酒。
不一会毒性发作,杯子从太子的手中滑落,他圆睁双眼怒瞪雪裳。
“有刺客。”
太子用最后的力气大喊,随即倒于地上,嘴角流出黑血。
雪裳打开门,寒风凛冽地吹了她一脸,她在这雪夜中跑,逃。太子府的护卫很快从十面八方追了来,雪裳从几十米高地方跳下,她是笑着死去的。
五
夜阑走进雪裳居住的院落。
花斑猫趴在石阶上似乎在等主人回来。
夜阑将它抱起,放在怀中,他打开雪裳的房门。桌面放着一张被一枚白棋压着的纸,他拿了起来。
花魁选拔前一夜你来了,你站在屋顶,身旁还有一个人,是影大人。不管你是白衣公子还是白衣少年,我都喜欢。夜阑这几年我过的很开心。我很高兴自己是你的棋子哦。
夜阑带走了纸条还有猫,留下了随身佩戴的剑和白棋。
从此齐王府雪裳的住地和雪裳曾学习的花园成了禁地。
几月后老皇帝因老而丧子悲伤过度驾崩,齐王登基。
新皇帝不管到哪,身旁总带着一只花斑猫。
有人问起花斑猫叫什么名字。
新皇帝则说:“叫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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