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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摹生活的高手

描摹生活的高手

作者: 长歌醉 | 来源:发表于2017-12-29 22:52 被阅读0次

        描摹生活的高手       

                    ——郑江涛散文印象

    文/张静

    郑江涛先生是邓州市公安局民警,初识他,是在三年前一个朋友的饭局上,后来互加了QQ,有时会在空间里看到他晒的书法作品。对于书法,我不大懂,只觉得他的字气韵生动流畅,飘逸中见稳妥,典雅中见遒劲,看着很是赏心悦目,遂心生敬意。那时,并不知道他还会写散文,居然写得还很不错。

    今年七月份以来,断断续续看到郑江涛发在各微刊上的散文。说实话,每天来自朋友圈和各文友群的文章铺天盖地,几乎产生了审美疲劳。可是,阅读郑江涛先生的散文,不由让人眼前一亮,感觉很特别,风格独具,与众不同。

    郑江涛爱读书,读过很多大家的小说和名家散文,文学素养和积淀是丰厚的,但他内心对文字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一篇文章,他都是酝酿得非常有感觉了才开始动笔写,写好了也不急于发表。他的文如他的人一样,淡定沉实从容,素朴温润,透出丝丝大家气象。

    郑江涛堪称是一位描摹生活的高手,他的散文,常取材于日常故事,着笔于事物细处,却偏偏能够让人从平凡之中辨出新异滋味,在细微之处打动人心。正所谓: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他的散文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我认为主要体现在两点:一是情感真,真心、真情、真感觉;二是语言美,朴素美,趣味美,乐性美。

    古人云:情生文,文生情,情至而文至。情是拨动人们心弦的琴键,真是散文的命脉,写真人真事,抒真情真意。情真,才能打动读者的心。没有真实情感的散文是干瘪的,无论叙事议论,还是写景抒情,都需有真挚浓厚的情感作灵魂。

    郑江涛非常善于开拓展现丰富的情感世界,以真情打动人。

    《我的目光,你的背影》,作者从女儿要离家上大学开始写起,回忆了与女儿十几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女儿出生时感受到的无与伦比幸福,到上学时的接送陪伴,特别是女儿中考前一个月,父亲天天早上陪女儿跑步,拳拳父爱,无声地蕴含在每天的伴跑中。女儿军训了,“晒得黑红黑红的”,爸爸“心疼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当即决定再陪女儿高中三年。三年来,每一天爸爸“都是晚上十一点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这一生,爸爸再没机会陪你一起上早学了。你的青春掀开了新的一页,爸爸又老了一岁”“你远去的背影,是爸爸目光的焦点。你是冲上云霄的风筝,爸爸的目光啊,是那长长的线,再远,都不会断”。这些从心底流淌出来的肺腑之言,架起与读者心灵共鸣的桥梁,这种直抒胸臆的写法,让人读来泪盈眼眶,感伤不已。作者用生活中的一件件小事情来向读者展现,做父亲是种怎样的心情,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需要怎样的付出,作者对女儿疼爱之心的真情表达,让读者随他喜随他悲。

    《岁月流年》,这篇回忆爷爷的散文,作者没有写自己是多么想念爷爷,多么不舍他的离去,多么忘不了他。作者只是平静地回忆了爷爷生前为家人和自己所做的一切,以此表达对爷爷深挚的爱和怀念。“煤油灯下,我埋头做作业,有不会的了,他们也辅导不了,爷爷就去把邻居兽医站的张兽医请来,给我讲完,爷爷再把人家送走。”“爷爷在一个早晨静静地离去,没有一点痛苦,没有一点声息。我的头抵住爷爷冰凉的额头,眼泪成串成串滚落”。没有浓情的渲染,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却情意深深,透人心扉。作者以素朴的风格、平实的结构,将爷爷生前的情与事交相融合,让读者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情感波动,最后深深地受到感动,随他一起落泪。

    《乡村农事》,描写了作者小时候曾经干过的几样农活,拤烟,摘绿豆,收麦子等。我们来看他对拤烟的描写“露水很重,每一片烟叶上都蓄积很多,从地头开始,把父亲刷下的烟叶归成堆,堆到自己拤不下为止,抱起来一溜小跑码放到车上。码放也有要求,要放顺放平,才能放的多,才能不倒。一趟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胳膊上就开始粘起来,那是烟油子。”,这样朴素的叙述,展示了普通乡村的日常景象,带有原生态的特质。作者将自己真挚的情感,诚至地融入了生活过的土地。

    《雪落故园》,作者这样写雪后的故园“漫天都是飞舞着的雪花。寂静的村子有了动静,那是孩子们在欢呼,他们在院子里追逐着雪花,伸着舌头企图把雪吃到嘴里,大黄狗也激动地跟在屁股后面打转转。鸡都上架了,紧紧地挤在一起,缩着脖安静地看着落雪。”“塘里结了薄薄的冰,冰上落着一层雪,鸭子下不了水,在塘边来回踱着方步,嘎嘎地叫。树上都落了厚厚的雪,把树枝都压弯了”这些描写,可能是琐碎的,实在的,不经意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事实镜像是散文物质外壳的部分,是呈现散文精神的基础,也是连接作者和散文之间血脉的关键。文中作者对故土的赤子之心,完全袒露于天地间。

    《鸟之翼》,写30年前安详宁静的农村,那时鸟很多,各种各样。作者和小伙伴们一起掏麻雀,捉鹌鹑,养斑鸠,逮翠鸟。关于翠鸟,作者这样写到“我们捉到了一只快要出窝的幼鸟,它无助的站在那里,我伸出双手捧住了它。”“此后我的生活就很紧张,翠鸟不吃粮食不吃蚂蚱,它得吃鱼。我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拎个破篓子下塘里捉鱼。一至于挂在院里的翠鸟一看见我放学就在笼里上窜下跳,而我就得赶紧不顾疲劳去给它捉鱼去。”这些很生活化的事实和生动的细节,很感人。感人的原因是里面藏着作者的真心,爱心,从心出发,吐露真言。

    《70后记忆》,作者写小时候听评书,趴土课桌,读小人书,玩游戏,看电影,所描绘的都是那个时代的事实,体现着那一代人的生活。文中对那个时代生活的写照,朴实而真切。我们从他淡泊的描述中,领会到作者对那个时代至真至诚至纯美好生活的深深怀想。

    《名利之辨》,作者借怀念岳父李培鲁先生为由头,通过岳父对待名利的态度,结合生活实相,告诫人们要树立正确的名利观。文章语言朴实生动,并不时伴有许多闪光的富有内涵哲理的句子。

    另外诸如他的《中年》《湍河简史》《忆杨兄》等文,把都市和乡野连结起来,把人生的失意和得意连结起来。那是关于生命的梦痕,那是偶尔的一声喟叹,充满悠远深长的情意。作者在文中通过真实的事实、经验和细节,来呈现生活,表达情感,表达对故乡和亲人友人的热爱。

    “能够把散文写得动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热爱自己所描写的对象,感情不真挚,不到非写不可的时候,就写不好。”(《冰心论创作》)。郑江涛的散文,求真求实,不做作,不掩饰,写景则融情于景,叙事则化意于事。他无论写个人、亲人、友人、景观,都坦诚率真,同时倾注了浓厚的情感,赢得了读者的信任,也赢得了读者的喜爱,这就是郑江涛散文真实情感的艺术力量所在。

    白居易曾说:感人心者,发乎于情。只有把散文写实了,才有真,才有心,才有情的参与。散文的写作最怕落入公共话语的俗套之中。郑江涛的散文,以真实的生活化的细节和经验,建构起散文真挚的情感基础,赋予散文以丰富的血肉,支撑起散文内部精神流动的河床和气势。

    郑江涛先生散文的语言读着是很美的,美在朴素清新,风趣幽默。“不雕琢,不假借,不著色相,不落言辁”,平平道出,意态自足,犹如清水出芙蓉,自然天成。

    文字最大的敌人不是艺术的粗糙,而是无趣。郑江涛的散文,着力于恢复生活本身的趣味性丰富性和多元化,着力于在生活中发现细节和细节中的趣味性,这种朴素的清新和幽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插科打诨,而是对生活实相发出的会心微笑。

    《雪落故园》中有两段这样的描写:

    “铁牛站在一棵树下神秘地摆手:来来,说个事。我们围过去,他朝树猛踹一脚,转身就跑,大家哇的一声四散奔逃,没跑及的被雪扑了一头一脸,他站在远处哈哈大笑。”

    “炕烧的热乎乎的,夜里又被烤醒了,听见床头有窸窸簌簌的声音,起来一看,可不得了,床头那个盛着半缸花生的瓦缸里,掉进一只大老鼠。老鼠吃美了却发现无处可逃,在缸里焦急的转圈,我急忙拾起地上一块砖,哐通砸了下去,瓦缸登时被砸个大洞,老鼠一下子惊呆了,楞了一下,嗖的一下从洞里逃走了。我也惊呆了,我成了现代的司马光了。拾起碎片,挡在洞口上,我悄悄地上床钻进了被窝。”

    天气是冷的,文字却不冷,带有温暖的色调。作者不凌空蹈虚,而是从平常心出发,以朴素的笔法描绘细节和事实,让我们和作者一起去怀想天真的童年,烂漫的往事。其中意趣,真实可爱,让人忍俊不禁,乐不可支。作者以自己通达而智慧的心,打量世界,所发现的,往往是别人难以发现的自得和优美,洋溢着一种清新温暖的力量。

    《鸟之翼》中,作者把养斑鸠写得很生动,也很有意思。

    “斑鸠吃麦粒,我又爱之太切,就抱着它坐在麦堆边喂,我一边往它嘴里塞,一边不知想什么心事,等我猛然醒悟过来,小斑鸠的嗉子已经大如鸡蛋,——喂的太多了。我就养过这麽一只斑鸠,还被我给活活撑死了。”

    这段描述,语言朴实清新,精炼简洁,不经意处透着风趣幽默,往往会令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作者从微小的细节入文,趣味生动,精神也自在,没有陈规,整体上还给人许多开阔的想象。

    像这样妙趣横生的文字和细节,几乎在每篇散文中都有。比如《乡村农事》中,炙热的太阳烤得作者“脸生疼,汗扑踏扑踏往下流,父亲和母亲也不说收工,真难熬啊。父亲说,好好摘,卖钱了咱们买个自行车。自行车的理想很遥远,我这会儿只想回家啊。”这样的描写,自然中透着情韵,真实生动,有趣,也有味道。若意趣真了,朴素的描述也是极好的。

    郑江涛信手拈来生活中的人和事,用他朴素无华的语言来描述,好像与朋友话家常,促膝谈心,娓娓动听。他的文字给人一种毫不苦心经营的印象,仿佛是在随便的叙事过程中,把握着语言的艺术。

    散文最忌像诗歌那样合辙押韵,但郑江涛先生却能将一种自然和谐的韵律暗暗地透入文字中来,让文字读来有一种乐性美。

    他的《秋雨引》,很有朱自清先生《春》的味道。现摘录一段请大家欣赏: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黏黏腻腻的,人都闷在屋里,无精打采,快要发霉了。路上一地黄叶,有人撑着伞,低着头默默走过,扑踏扑踏,踏着湿漉漉的黄叶,渐渐远去,路上复又岑寂。很久,有农人骑电三轮驶过,低沉的喊着:青萝卜,新红薯便宜啊。没有人出来购买,他就寂寞的过去了。也有热闹的时候,孩子们放学了,伞是开在雨中的花朵,波浪起伏,喧喧闹闹,奔跑着流向不同的小区,一会儿,路上又安静了,只有秋雨,不大不小,不急不慢继续下着。”

    作者观察细致,体味独到,融情于景,着笔工妙,将秋雨的连绵烦人诉诸读者的听觉、视觉、触觉,描绘的生动形象、可触可感。作者还注重文字的节奏和韵律,运用长句与短语搭配,调配出一种特别的声律,读起来疾徐有致,琅琅上口。这种散文语言的乐性美,不仅使散文更加生动有味,优美精致,还加强了散文的可吟咏性和耐读性,从而使他的散文更容易为广大读者所接受。

    郑江涛是以一种独特的姿态进行写作的,他以轻徐舒缓的叙述,娓娓道来,文章中虽然没有浓墨重彩的恣意渲染,却在平淡中呈现不平淡的阅读效果。他那种处波澜而不惊的平静胸怀和对事物准确而适度的把握,充分显示其成熟的功力,说他是一位描摹生活的高手,确不为过。

    郑江涛为文,喜写“题记”,如《岁月流年》之题记,在我看来,似无必要;在文章的结构上,还似有拖沓,入题过慢,如《柳叶茶》前面逛早市的大段描写,也可去掉。在一些用词和标点符号上,也需再斟酌。

    写下以上这些,不过是奉行我一贯的主张:评论文字,要说好处,也要说不足。而我所谓的“不足”,在郑江涛那里,肯定不会成为问题。因为他之于写作,亦才开始。若他愿意坚持,假以时日,在散文写作方面,定能散发出更炫目的光芒。

    郑江涛先生身在警营,为人温文尔雅,低调谦和,待人接物,细致周到,常常给人许多的感动和温暖。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创作出这么多优秀的散文作品 ,带给我们许多生活的乐趣和艺术的享受,他的文学情结,真的令人称赏赞叹。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我说:心有多高,台阶就有多高。那么,郑江涛的台阶到底有多高呢?我不知道。我猜过,但我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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