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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第一百零一个女孩】梦里犹知身是客

【遇见第一百零一个女孩】梦里犹知身是客

作者: 聂九歌 | 来源:发表于2017-07-30 09:53 被阅读0次

    临行的前一天,夜里辗转难眠。大抵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梦魔缠身,夜半忽而惊醒,满满的心悸。

    起身给自己倒一杯热水。袅袅的水雾氤氲散开,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附着在玻璃壁上,折射出窗外的霓虹灯亮。觉得身边少了一瓶啤酒,一支待燃的香烟,亦或是整包的大麻。距离天亮倒计时还剩三小时之久,我需要保持足够清醒与亢奋。

    或许,不仅仅是三小时,而是最后的三个月。


    一、My dear,dear Kk

    习惯了靠一杯星巴克撑过午后的困倦,抬头是一方浅浅的天空,隐匿在起伏的楼群中。教室里的冷气十足,常常会手脚冰凉到难耐,一如国贸带给我最初的印象,无以复加的冰冷。

    我不过是这个城市里极浅的呢喃,碾压在历史翻涌的长河里,孱弱而无息。

    狭小的格子间,永远摩肩接踵的一号线,面容模糊的男男女女,汇聚在一起,带动了城市的运转。燃料一般塞进铁皮机器,运转输送,永无止息。我无法停留,只能步履更迭。我一次次恍惚,我身在何方,下一站地又归往何处。

    开始觉得一半的血液都在涌动着咖啡因,味蕾习惯了苦涩,便会觉得糖果甜腻。但依旧给自己买了一罐昂贵的糖果,生活已是如此艰辛无趣,不如自己给自己多加点甜度,即便只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班里有读PhD的高材生,有曾进过北京游泳队的,学时装设计,同桌的女孩子已经拿到约克大学offer,亦有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做本科出国的准备。

    和闺蜜提及时,她说我是凤尾。

    只是不由自主的苦笑,怕是连凤尾都难及。

    有些人,已出生在起跑线上。我们拼及一生,怕也难以追及,唯一能做的,大抵只是尽全力来缩小差距罢。

    但所幸的是,结交了很棒的姑娘Kk,她名字两个字头拼音都是“K”,熟悉之后玩笑叫她double K。

    我亲爱的Kk小天使,在偌大的帝都,陪伴了我那么那么长的时间。遇到过很多美丽的女孩子,姣好的面容亦或是纤细柔软的腰肢,最好的韶华玫瑰花一般的娇嫩。可有趣的却少之又少,难得一个,怎不相见恨晚。

    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难用冷冰冰的科学数据分析,家庭背景迥然,生活经历亦是毫无交集,可是三观相近,爱好相似,足以让我们喋喋不休大侃特侃。

    不厌其烦地纠正我的发音语法错误,一起找大作文的词汇总结素材,敲头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犯愚蠢的错误。和Kk在咖啡馆里一坐便是一个午后,刷乱七八糟的模拟真题,或支着耳朵偷听身边的老外在讲什么,一脸八卦窃笑,虽然啥也听不懂。唯一让人郁闷地就脸上的肉开始集聚,每天照镜子的时候一脸怨念,和Kk胡吃海塞搞腐败的后果,我们两人都可肉眼可见的速率发胖起来。还特自欺欺人安慰自己,美其名曰脑力劳动太大,累的~

    欢愉的时刻固然常有,而屋漏偏逢连绵雨,现实世界总会令你措手不及。

    在后期的学习过程当中,遇到了很大的瓶颈。单词背了又忘,分析不出来语句成分,错题率爆炸函数一般的上升,整个人郁闷到不要不要的。我记得那天日光如瀑,明晃晃刺得人眼睛发痛,正值地铁一号线的下班高峰期,用最后的一点点流量查成绩,如坠深渊万丈,惶惶不可终日,眼泪无法抑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很多人不理解,我也一次又一次这样告诉自己,仅仅是一次考试而已,含金量低并不代表真正的能力,大不了重新再来。可当时自己深困于自我否定的怪圈中,太钻牛角尖,低迷到丧失所有的行动力。本不是洒脱之人,又怎能轻易释怀。舍弃了太多太多,我全线放弃我的专业课,选择了另一个极端。消耗了大把大把的时间,现实怎会那么尽如人意,屏幕上简单的几个数字,足以击溃我全部的心理防线。

    这证明了我彻头彻尾是个loser而已,方向错误,方法低效。我自认为的努力,不过是感动了自己而已。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反之心安理得为自己的失败找到借口而已。…“OK,我尽力了。”“意外而已”“当时的运气太差”。我自欺欺人,自圆其说着,我的朋友如是安慰我。可事实真的如此吗?这场太绚烂的谎言,我难道还狠不下心来戳破吗?

    她说你这大笨蛋这么简单考试你竟然也过不了。软绵绵安慰的话听得太多,便开始麻木不仁。Kk的一席话如是当头棒喝,晴天霹雳,我忍不住委屈大哭,她见我太过消沉,二话不说拉我去三里屯搞腐败。

    Kk说购物会促使多巴胺的分泌,会带来愉悦感。

    Kk说每当她特难受的时候,就一家一家的逛,一件一件的试衣服。看到高价的标码牌就重燃斗志,为以后买奢侈品时为不手抖做准备。

    当时我的包包里的现金不超过百元,手机电量撑不过一小时,亦忘记带银行卡。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抵不过衣价牌上一个零头。白天曾大哭过,泪渍犹存,和光彩照人的Kk相比,整个人灰头土脸的,那叫一个失意。

    就在Kk重新给我编头发的时候,我插科打诨和她玩笑,道:今天要遇着什么事我就彻底完蛋了。

    Kk大笑,放心,有姐罩你~大不了一死两尸~

    她有着同龄女孩子没有的狠绝,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对我的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深恶痛绝,我亦是不解她的所作所为。我们那么相似却又那么不同,但有一点一定是无比契合的,或许无关我们过往曾经,但冥冥之中相信,一定在不可预知的某年某月某日,我无比期待着。

    我们彻夜长谈,一宿未眠。聊过往二十年的点滴岁月,那些破旧不堪的记忆如在身侧,依旧历历在目,但终于不会再一个人担负。我们是彼此的倾诉者,彼此的倾听者,终究还是彼此的匆匆过客。大抵如此,我们才会无所顾忌罢。

    入秋的北京美到不可思议,这个璀璨夺目的不夜城,美则美矣,却毫无温度,那一幕幕的火树银花一点点蚕食着最后的记忆,我放声朴树的《平凡之路》,全然都不在调上,她附声大笑,却又无比认真的随之哼唱。

    “我曾经堕入无比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们就这样隐匿在微凉的黑夜里,摇着手中的啤酒干杯共饮,满满一地的易拉罐,困倦时依靠在她身边闭眼小憩,后半夜的时候她燃起一只烟来提神儿,呛得我直咳嗽,袅袅烟雾之中,只看到点点猩红隐约跳动,我竟看不清她的眼睛。

    大抵是醉了。

    宿醉之后头疼欲裂至极,顶着遮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到星巴克灌了一杯又一杯的冰咖啡,之后还是溜回课堂乖乖听课。

    美丽的Faner告诉我们,生活还是很美的。我们在课堂上找图中隐藏的心,她告诉我们找到的心越多就会越开心。

    我把“7”写在了笔记本的第一页,默念一定一定会带来好运。Kk见到我的所为之后,嗤鼻哼声,又开始犯傻。

    我爱的Kk,有着明亮的眼眸,有着明晃晃的笑靥,我何其幸运,在大千世界人海茫茫中,就那么简单的遇见你。


    二 、一个人的乌托邦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疲于思考,就连言语都显得多余。

    十七八岁的时候,做语文阅读理解题。对答案里“慎独”一词印象深刻。亦是不解,独处虽易又何以为“慎”?

    纸上得来终觉浅,当真正一个人触及生活本质时,我豁然省悟,“独处”虽易,“慎终如始”又是何难!

    闲暇之余将大把大把的时间消耗在三联,一座难求,便席地而坐。压低帽檐,插上耳机,viva la vida一遍一遍的循环,coldplay无止息的在耳边叫嚣,可奇怪的是,我却总能很快地平息内心的焦躁。还有PAGEONE和猫的天空之城,亦是喜爱到无以复加,三里屯那家PAGEON论规模和环境都要比国贸那家棒很多,置身于此,于晨昏日月却浑然不觉,手机关掉,不借助网络等一切现代媒介,生活的周折往返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

    从苏州诚品到北京三联,同是24小时通宵营业的书店。比较之,很有趣的发现这两所书店,无比契合着两座城市的性格。

    用不是很形象的比喻而言,诚品是舶来品,精致含蓄,小资情调浓厚,恰如浅笑嫣然的都市女子在闲暇的午后一品摩卡。而三联,则是大陆土生土长的老知识分子,市井气浓厚,蹲在马路边缘狼吞虎咽一碗拉面,盛世的人间烟火味儿。

    尽管三联旁边开设了雕刻时光咖啡馆,环视街巷内外,我个人感觉仍是不伦不类。与咖啡馆遥遥相对的就是一家肉夹馍店,便宜又好吃。往来之间是走街串行的小商小贩,吆喝声起伏。那突兀的雕刻时光,怎么也没有让我文艺一把的心情。苏州是温婉的,北京是粗砺的。诚品以年轻人居多,三联见者以长者为主。一新一旧,便足矣事事迥然。

    我是电子阅读趋势论的绝对簇拥者,在漫长而又繁琐的地铁换乘里,拿kindle读完了一本又一本的小说,即便如此但依旧钟情于书店这一最传统的文化产业形式。

    书店凝结了一个城市灵魂的符号。走过了太多的城市的地标建筑和CBD,千篇一律的钢筋森林。小小书屋得以让我喘息,那是喧嚣纷扰中的一方净土,更是为足以逃避世事的乌托邦。

    那里有小王子,有娇艳的玫瑰花,有渴求爱的狐狸,有小飞侠彼得潘,有我童年缤纷的梦境及爱恋,我始终坚信着never land存在于世界尽头的某一处。我用我仅有的天真,一己之力,抗衡着现实的种种残忍。

    我们都长大了,过了那个可以扑在父母怀里肆意撒娇的年纪,无论之后的路多么艰辛坎坷,都要一个人走下去了。我渴求港湾带来的稳妥及安全感,可我更贪恋自由。年少每走一步都再三思量瞻前顾后,年岁见长却一腔孤勇,抛弃了手中所有。我知道我父母会一直站在我身后,虽不忍但依旧掩面离去。余生漫漫,能依仗的,也只有自己了。

    虽然艰辛,可我不悔。


    三、 一座城,一場梦

    在北京的最后一天,特意去雍和宫燃香叩拜,我不是善男信女,不信轮回往转,人世因果。不过世事难料且无常,只得借此飘渺的形式,得以最浅薄的慰藉。

    喜欢的歌手已经很久没有发新的专辑,地铁站口挂着当红明星巨幅的广告牌,巴黎贝甜刚刚出炉了最喜欢的那一款甜品,路旁的猫咪还在低鼾小憩,邹姐仔细地再刷最后一层睫毛膏准备开始又一天繁碌的工作。我知道,今天的北京又是一个好天气。

    只是行道迟迟,终究是要无声的告别。

    去见Kk最后一面时,我们紧紧相拥。她说,小九好好加油,争取考到同一所学校。我使劲的点头,忍却不住眼泪。

    我身处人潮尽头,拖着巨大无比的行李箱,一切如Kk所言,没有再回头。

    仿若一直身处告别之中,旧日的人事已非,仅留记忆的斑驳,不必亦不值得耗费深厚的感情。在这方面,我与Kk是一路人,离别时无比的洒脱,是因为我们都看的太明白。

    有多少的后会有期,最终成了后会无期。

    那是帝都,繁华尽处,终究是过客匆匆,杳无非尘,那是Kk所栖息生长的故土。

    却不是我的容身之处。

    北京让我焦虑,更让我疲惫。

    就连梦中,呓语痴言,都是无止息的漂泊与告别。

    可那就是生活啊,注定多姿多彩,只是色调让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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