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她 15 岁生日还有两天的时候,我的表妹坐上国航的飞机。当我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准备好在大洋彼岸开始一段新的精彩。
曾几何时,她在我的印象中始终都还是那个需要已经上四年级的我掏超重费陪她去玩 “淘气堡” 的小 baby,是那个给我安利《麦兜的故事》的小姑娘,是那个边和我看《家有儿女》边在沙发上蹦上蹦下的小精灵。
心理学家有分析过,人们对于某一个事物的最佳印象容易停留在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比如说对于金庸武侠翻拍的电视剧,我父母那辈人好像言必称什么八七版、九八版。我怀着敬畏和好奇搜来一看,只记得郭靖降龙十八掌的特效,竟然是屏幕上依次出现 “降、龙、十、八、掌” 五个大字,之后出现一个栩栩如生的鎏金龙头…… 狠狠地撞碎了那个一嘴狗血的我。
我们俩应该还是有挺多共同点的吧,比如说都无脑地爱看情景喜剧,从《家有儿女》到炊事班的故事,甚至爱情公寓,都能让我俩没头没脑的笑上半天。还比如似乎我俩都对父母的好意经常不领情,明明是个超 nice 的姑娘,结果她在我面前朝我舅舅舅妈哭喊的次数可能要和我俩大笑的次数一样多。再比如我俩都属于那种从心底对什么当模范儿女没啥兴趣的主,13 年暑假我住在她家,看到她也会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偷看会电视,我心里想 “不错,有前途,没学傻。”
她在出国之前去看她的爷爷奶奶,也就是我的姥姥姥爷。每每想到她在爷爷家住了 4 天,我总会报以无奈的笑容,心想这四天她得听多少的 “叮嘱和关心 “。
如果时间往前拨一年,这件事应该还在我家引起不小的波澜。我的姥姥和姥爷是坚定的反对派——这对无产阶级伉俪,拥有比马克思和恩格斯两位革命导师更深厚的感情,以至于在反对这件事上他们俩的观点出奇的一致。
他们反对的观点,大抵上可以归结为两个,其一是美帝国主义悲惨腐朽,那旮瘩今天一个游行示威,明天一个枪击案,实在不是个读书的好去处。其二大概就是说我妹天赋异禀,那帮未受开化的野生小崽子们听说整天打电子游戏,我妹在班上估计是属于 “我要打十个” 的状况,实在是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最终,大家还是没有被老顽固的观点影响。当我妹妹坐上飞机发条朋友圈,我姥爷迅速而果断地评论了一条 “好好学习就好。” 六个字里三个好,关心中还依稀透出那一丝不忿。
岁月是把杀猪刀! 年龄大了,表达感情挺尴尬的。嗯,这个是说我。
走出国门,我当然不担心你的健康,尽管洋鬼子的食物相当难吃,但是幸好它们足够安全;我当然也不担心你的交流,抛开你 90+ 的托福不谈,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去法国的中国老爷爷如何买慢车票的故事吗,语言永远不是交流的唯一;我当然更不担心你的安全,因为那里真的比中国太平。
贾葭曾经写专栏,鼓吹 “早移早发”。我尽管对他的观点有所质疑,然而却不曾停止对一些国家的向往。当你走到国外,以你的年龄,在我像你这么大时,很少能让自己的眼睛和双脚停下来。因而我也丝毫不担心你能否学习到什么?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提醒的,作为一个社会科学的研究者,除了观察周围的新世界,我推荐你可以试着站在美国来回看中国。
你可以看看美国的新闻这两天在关注中国的什么,是不是与国内的我们关注的重点不同;看看美国人如何看待中国;再看看美国人如何看待我们熟知的历史。这或许会使你更快速地跨越中美之间的文化差异。
我绝非说 “看中国” 比 “观世界” 更重要,只是有感于凤凰文库的刘东在海外中国系列图书的总序中的一段话,他悲愤的描述当代中国社会科学的尴尬现状——“我们不仅需要放眼海外去认识世界,还必须放眼海外来重新认识中国;不仅必须向国内读者迻译海外的西学,还必须向他们系统的介绍西方的中学。”
我是害怕被归入爱提建议的人的行列的。一方面我既无资历和也无经验佐证这些建议的效果,另一方面我觉得那是成为一个 “Old man” 的重要标志。在你 15 岁生日的时候,我愿意把俄国诗人巴尔蒙特的诗送给你——
我来到这世上,是为了认识太阳,
和高天的蓝辉。
我来到这世上,是为了认识太阳,
和群山的巍巍。
我来到这世上,是为了认识大海,
和繁花盛开的山谷。
我和这个世界当面签下字据。
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我渡过冰冷的忘川,
发现了自己的理想。
我时时启示,
时时歌唱。
我的理想来自痛苦,
所以我拥有世人之爱。
谁的歌声能与我共唱?
无人、无人可与我媲美。
为了认识太阳,我来到这个世上
当一切光芒熄灭,
我仍将歌唱…… 我要歌唱太阳
直到一生中最后的时光!
(文/董记煎饼 首发于每周没好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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