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此境!看我立其湄
竟无水仙之倒影
想花已不黏身,光已畅行
我记得那天中午很冷,听到余光中诗人故去的消息,裹着被子还是觉得又冷了几分。余老兢兢业业,诚诚恳恳在古典与现代之间的那无垠荒原拓野。2015年也还出了作品《卢舍那》,似上古的鬼斧与神工,把郁郁磊磊从中劈开。现今过了米寿,不可谓不长,余老终归是拂去了尘世之花,携那太白谪仙畅行天地宙宇之间。
可能是小时候在学业上的懈怠,对于乡愁这首的印象不如他的其他诗作。后来在中学阶段才陆陆续续的接触到他的诗歌和散文。所以我印象中的余光中是想在盛唐饮一大白的,是一望而知的蒋捷的读者,是燧人和大禹的血和泪,是多燕江南她那丢失的,远走宝岛的五陵少年,是失了江北的南朝文客。所以比起乡愁种种,政治种种,统战种种,这些可以看出一个文人特质的诗歌里,我看到的是饱密的情感,懂典故知文化的复古气质,双脚经久离开故乡土壤而导致的已入膏肓的苍凉与倔强,以及诗句那能直达旧时长安的力量。
余华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余老一走,朋友圈和空间的红蜡烛一个接一个燃起来了,不日后同样高山仰止的屠岸先生的走就显得有点不那么广为人知了。足可见乡愁已成城市人群的一种通病,我突然想到洛夫和他的天涯美学,郑愁予的错误被广泛传颂,台湾诗人背后这些想要回归民族美学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二零一七年正好暗合新诗的百年诞辰,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期颐之满,曲曲折折的新诗在我看来有着不可忽略的分支——台湾现代诗。台湾的现代诗人都有着特殊的境遇,孤独感漂泊感浓郁,寻找主体性意识非常强烈,开始想全盘西化,融入西方,被拒绝。然后处于茫然之中。加上意识形态破灭的失望,没有了家国依靠,身心皆在漂泊之中,西子湾的水浅浅,心中的愁深深,所以只能回到个人,回到个人抒情,回到悠久的中国传统文化深远的魅力之中去。诗刊的评论是:中国古代诗歌抒情性之特点。强调个人抒情和沉吟,这些诗人不断探索,从传统获得资源和安慰,再加上现行现代化,又自觉地将传统与现代融汇,最后发展出一种融合现代诗歌方式但骨子里是中国精神的民族美学。
其实不必太过的去遗憾未竟的乡愁,夏志清先生很早就明白这一点,他如是说:“余光中所向往的中国不是台湾,也不是大陆,而是唐诗中洋溢着菊香与兰香的中国。”
余老当年写杜甫:惟有诗句,纵经胡马的乱蹄乘风,乘浪,乘络绎归客的背囊有一天,会抵达西北那片雨云下梦里少年的长安
他理想中,诗句可以穿越一切,直达梦里少年长安的。现在,他是回到自己少年长安、李白杜甫的中华梦里去了。他对古中华的乡愁,圆满了。
作者: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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