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丫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啊!!!”妈妈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的望着我,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明白她是多么无助。
那一年我的父亲因为癌症去世了,家徒四壁的母亲含辛茹苦的拉扯我们姐妹三个,那时候年幼的我们还体会不到母亲的辛苦。
亲戚们有多远就躲多远,邻居们都避而不见。
有个邻居到了过年的时候爱到我家来串门,从他家到我家长长的一条街都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
小妹儿说:“二姐,这是啥味?真香啊!”。“炒肉的味道儿!”我告诉她,“我以前在奶奶家里闻到过,肉可香了!”
我没敢告诉小妹儿的是,奶奶炒的肉有一块肉掉在了锅台边,我悄悄拾起来吃了。我怕小妹馋,又怕姐姐骂我没出息,可是,那肉是真的香!
那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不是奶奶的孙子,而是孙女?如果我是奶奶的孙子,奶奶就会给我吃肉。因为大伯叔叔家的哥哥弟弟都有肉吃,只有我们姐妹三个没有!
肉香味儿越来越浓了,邻居叔叔端着满满一碗红烧肉来了。他在我家吃饭的小桌子上吃饭,一口馒头,一口红烧肉,妹妹蹲在地上看着。
叔叔说:“弟妹啊,大过年的,给孩子们买点肉吃,你看把孩子馋的,别成天整那穷酸样!扣啥呢?”
“家里有肉呢!她那会儿吃了!”,“我没有吃肉,妈妈!”妈妈的话刚说完,小妹儿就反驳说。
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我很理解母亲,家里是有一碗肉,那是要等到大年初一做成熬菜给爷爷奶奶送的,因为每年都送!
叔叔这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一个大馒头,一碗红烧肉,边吃边嘲笑妈妈。
听着叔叔对妈妈一遍又一遍的讽刺,再看小妹儿馋嘴的样子,我告诉自己长大了挣钱,给妹妹买肉吃!
为了我们姐妹儿,为了生活,我们有了继父,他很好,很实在,对我们也好,他跟着母亲辛辛苦苦的养育我们。
在一个飘雪的冬天,下午放学后,我看见他和母亲给别人搬煤球,他们浑身已湿透,不知道是雪融化了,还是出汗湿的。我跑过去帮忙一块搬,他赶忙拦住我:“妮儿,快回家!弄你一身黑,下这么大雪别动感冒了!”他不让我干活,说女孩子干干净净的才好看!
晚上,我听到他俩的谈话:“再卸两车就够还她姑的钱了!”“辛苦你了!欠款还那么多,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放心吧,只要努力,没有过不去的坎!”……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就纠结着该如何是好。悄悄的把通知书藏了起来,跟着同学去市里学了计算机。虽然是速成班,但是很快会有工作。
从工作到住宿的地方要经过一座天桥,天桥上有位拾荒老人,他冻的直哆嗦,从不说话。我每次从那里过去,都会给他一个钢镚,再给他一个蛋黄派,这是我中午的午餐,还有回去的路费。
下班走路回去坚持了俩月,拾荒老人每次都对我微笑,有人说我傻,有人说那是骗子,也有人说我神经病。
可是,老人他有错吗?如果能正正经经做一份体面的工作,我想,他一定不会愿意坐在这里等人施舍!
多年以后,我已成家,每次回去,都会给父母留点钱,他们总说自己有钱。
生活越来越好了,可他俩的生活习惯却没怎么改变!
还是那么勤俭节约,还是那么艰苦朴素!
过年的时候我回娘家探亲,邻居叔叔正好也在。
他头发已花白,皱纹已爬满了脸。依旧一碗红烧肉,一个馒头,坐在茶几前津津有味的吃着。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穷,就是太穷了你们!哪年过年都整那么一块肉,够谁吃?你看看我们家,大鱼大肉海鲜火锅……吃都吃不完!
我听着就来火,想要骂他,妈妈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别理他,让他吹吧,吹牛吹习惯了!”
后来,我才知道,邻居叔叔两口子不孝顺,他老母亲没人管。
妈妈知道后,从家里拿了好多肉,鱼,菜给那个老奶奶送了过去!
人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可是,有没有钱,都要有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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