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的阳光温暖柔和,没了白天时的烈日炎炎,在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惰懒的气息,我常常在这时候犯困,却总是不得不让自己打起精神,守着这一个不大的酒馆。
1.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这一条街上的铺子纷纷拉起电灯,在摇曳的灯光中做起晚餐。从远处看,这一条街总是明晃晃的,被白炽灯照得晃眼。在路的尽头,会有一家平常的店,它最不平常的事是店内被柔和的黄光笼罩着,和店内木制的桌椅融为一体。
这是一家酒馆,我是这酒馆的主人,这酒馆内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驻唱歌手,是我大学一起毕业的兄弟,我们刚毕业不久,怀揣的无限的迷茫与憧憬来到了这个社会,以为自己会闯出一番事业,名声大噪,却发现自己只能靠着这一条街唯一的黄灯来怒刷存在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什么时候说都不晚,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2.
每当到了晚上,酒馆的人都会陆陆续续多起来。我坐在吧台里,刷着手机,将耳边的一切谩骂与呼噜声屏蔽,我每日的生活就是这样,至少看着是平凡的。我却不这么想,我总会有不平凡的点吧,又有谁是平凡的呢?谁没有一个自己的故事呢。我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经常跟客人攀谈,当然不是喝完酒就大吹牛皮的人,我还是喜欢那些酒品好的人。
开酒馆时间长了,自然会有老主顾,我自然也会眼熟。有一位中年人,每天11:00左右会准时来酒馆,给驻唱歌手几十元钱,点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喝完两杯加冰的可乐,就转身离去,明天再来,来来回回,也有了小半个月。在酒馆里,每天都来的人不少,但是只点可乐的人确实不常见,我很快注意到了他,在一天晚上跟他攀谈了起来。
“叔,有时间么?来一杯聊聊。”我面带微笑的问他。他立刻对我露出了一种令人舒服的微笑,用温和的语气说:“抱歉,我不喝酒。”我听了,哈哈一笑:“没关系,可乐吧,你应该喜欢喝吧,每天都点。”他没说什么,仍然面带微笑的往旁边坐了坐,给我让出了一个位置,示意我坐下。我拿来两杯可乐,把一杯放到了他面前,坐下,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话是我先开的头,我问他:“叔,您贵姓?”“啊,我呀,我姓李,你叫我李叔就行。”我听了一笑,回了一声李叔好,就开始打量起他。他的背有些驼,看得出来颈椎不好,手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做事情总是很专注,耐得住寂寞。
我问他:“李叔,您是干什么的?”
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调整好表情,说:“嘿,没啥,就是个小破公交车司机。”
我瞬间了然了他为什么作息如此规律,而且每次来只点可乐。看他每次下班都来这里呆着,家里一定没人吧,我憋住了想问的欲望,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说:“偶,怪不得不喝酒,您咋想着天天来我们这呢。”
他苦笑了一下,说:“家里没人呗,原先我在隔壁的铺子,但是人家打烊早,也不好赖着,你来了,我就在这常呆了。”
“没事,您常来,我陪着您。”
随着可乐的渐渐见底,我们的谈话也结束了,他仍然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走了。
3.
这一天极其特殊,晚上的时候,李叔又来了,只不过不是那句熟悉的“冰可乐两杯”,而是:“来杯酒,烈点的,我明儿不上班。”
我把酒摆到他的桌子上,问道:“李叔,稀罕那。”他打了一个哈哈,说:“嘿,累了,歇歇吧。”我也笑了,陪他一起喝。
他是慢慢醉的,醉了之后两眼空洞的望着酒瓶,不吵不闹,只是静静的流下眼泪,也不去管它,任意的让他在脸上肆虐着。许久,他似乎突然意识到旁边有个人,猛然开口说:“我活的为什么这么累呢?”我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不是还有我呢么,叔。”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起身走了。在他开门的时候,他回头说了一句:“是因为我照顾你生意吧。”转身跨出了店门。
之后的日子,他隔三差五的就要来喝酒,似是借酒消愁,又好像是让自己不那么空虚。我有时也会跟他去聊天,问他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有一天他醉了,突然跟我说:“责任好重,我担不起了,但还是要担,不想担,不值,真恶心,凭什么打我骂我我不能还手。你真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但谁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待我的呢。”我刚想说是,他却摆摆手,走了。我以为是他在家庭上遇到了不顺,可能妻离子散,可能子不孝,却渐渐的在于他的相处中忘记了他没有家,他跟平常人一样,我甚至觉得他比平常人要坚强得多,跟他在一起很安心,却又有一种距离感,永远无法消除,就像司机对乘客一样,再熟悉,也只是利益关系。
4.
过几天的头条,某公车坠江,全车无一幸免。通过打捞黑匣子与遗体,揭出了当时的视频,虽然没有声音,但却有影像,顿时,网上一片哗然。大家纷纷猜测当时发生了什么,有骂公车司机的,说他故意打左轮至坠江;有骂女乘客的,说她影响了司机使公车出事故的;还有人谴责同车乘客为什么不劝阻的,死了活该的,等等等等。更有甚者人肉了她们的家人,到处砸店问候别人八辈祖宗的。我对这种人很是不屑,说得好像你在现场能做到似的。我不由得想起了李叔,有了些猜测。
晚上11:00左右,来了一位中年人,我一声李叔刚要脱口而出,却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李叔再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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