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是偶尔,会陪着她走出校门随便吃点东西。她如履薄冰般地一口一口咬着咽着,眼神偷瞄,发现我正看着她,便把眼神再次投向食物,更轻地咬上一口,无限娇羞。这种时候,哪怕是不喜欢她的我,也觉得她是很可爱的,但我不能够告诉她。
当时就明白自己实在狠心,从未陪着她一起吃些什么,但如今也未曾后悔过。每每看到她,脑中浮现的却是某个人的名字,耳畔回想着的是某个人的叮嘱,说让我不要辜负了她,简直是觉得连生活都索然无味了。
我单恋着另一位姑娘,也就是某个人,这件事她是知道的,我告诉过她了。我当然能明白,陪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身边,是何等痛苦的事情。她痛哭过了,却依旧喜欢着我。她的选择和我相同,我的立场和她相似,当她选择将荆棘刺入胸口的时候,她是明明白白的,那我没资格说些什么,只能与她保持着礼貌性的接触。
平日里没什么话好说,每每相约,大致也就是出去逛逛走走。相约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一次招手,知道她有话想说了,就并肩而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聊天,都不是两个人平日里的样子。久而久之,与我俩相识的人们误以为我俩走到了一起,打趣、羡慕、惊讶,什么反应都有一点。我俩笑着面对各自的朋友,坦然否定,也不知道是谁的心里更难过一些。
她专精音乐,那也是我曾经的梦想所在。累到极致的时候,也会想要妥协,心想,就成全了她算了,人生本就痛苦,干嘛要把爱情这么美好的事物也给人家破坏掉呢?但立刻醒悟过来,怀抱着牺牲的觉悟成就的爱情,那已经是别的什么东西了,我更愿意把它叫做自我献祭式的欺诈,因为真的怜惜她,珍惜她,才会希望她能够遇到真正美好的爱情,而不是我这样的伪善者。
爱情在相互的交换中损耗,单恋在矛盾的黑洞中挣扎,没有什么东西是无限的,哪怕无枝可依的幻想也不行。分离是必然的,她成功地在我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已经留下了些什么,她说这勉勉强强够了,删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约好再不往来。我默默期望着她能够幸福,那一刻我甚至成了上帝的造物。
仿佛生活回到了正轨,除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和喜欢自己的人都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了,其他一切正常。我继续读读史,念念诗,看的虽都是些无关风月的东西,也并不沉闷,颇具艺术性,就像是从数字中看出逻辑美来那样。
好比两个人,一个在街左,一个在街右,从街的起点,行走着,打量着周围装修精美的店铺,将其视作一种风景,驻足了,到了街的终点,转过身,才看见最美的风景。
左边的人,向右转身,看到了右边的那个人。右边的人,向右转身,看到了一家咖啡厅,隔着咖啡厅的玻璃门,发现里面有个心心念念着的漂亮姑娘,她的男朋友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书。右边的人想要推门进去,发现玻璃门上贴着一张写着单身狗不得入内的纸条,要想跟她说说话,要么找个人装作恩爱地陪着进去,要么等着她独自出来。只有在这个时候,右边的人才会视线稍移,发现玻璃门上映着谁的影子,那个人似乎快要哭了出来。
人类的悲欢离合从不相通,所以倒也不是不再相信爱情了,也没那么脆弱,只是对自己不报什么期望了。看到恩爱的一对,无论年龄,总是很羡慕,不想上去搭话,多管闲事般地在心里祝福那么一两秒,就像是在庙里虔诚地上几炷香,也没什么好求的,非要说,算是求个心安。
再到后来对爱情的态度渐渐回归于无所谓了,与其说是在等待下一个心爱的人,还不如说是在寻找当初的那个漂亮姑娘,找着找着就忘记她长了副什么妖邪模样了,就记得人类共有的那么点特征,明亮的双眼爱笑的嘴,干净的鼻梁和奔跑着的腿,搞得简直这个世界里除了她就没人了似的。这是自然的,当你想起某个敢于让自己抬头挺胸骄傲着说爱的人的时候,你的世界就连你自己也都消失了,所剩下的,仅仅就是那个人,与一片璀璨夺目、全无阴影的光罢了。
等等,也有可能是一片璀璨夺目、全无光的阴影。我本不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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