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信大厦十五楼,季雨心不在焉的开着月度例会,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的阴雨天气,整栋大厦从晚上到白天都一直开着灯,天气有点反常,深秋之际还时常伴随着大风大雨,天气一冷下来人就会习惯性的懒惰,忧郁。看着主管卖力的展示着这个月的部门KPI指标,只能肯定自己又得被扣薪水了,如果是往常季雨一定会做自我辩解不过今天实在是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招呼这工作上面的事情了,心里估摸着不少心事,就像好多条没有头的麻绳绑住自己的手脚,心里着急恼火却又不能干脆利落的斩断。唉,季雨轻叹了一口气,笔随意的在本子上滑动着。
嗡嗡……震动的短信声吓了她一跳,说到一半的主管好像觉察到什么,突然停顿了下来看着她说道“季雨,你怎么看这次部门的绩效指标大跌?”
季雨按掉手机,整了下衣服强行冷静下来开口说道。
“我认为网站流量指标下滑是很正常的事情,目前移动互联网借着智能手机爆发性增长的浪潮已经变得越来越主流,网页端引流变得越来越困难,任何爆发性的消息都有可能通过移动互联网达到成百上千倍的扩散效果,传统用户接收信息的门槛大大降低,用户没必要选择网页获取资讯,所以访问量下跌的问题不在于我们的内容做得如何而在于社会化的推广环节没做好。”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是商务合作没有搞好对吗?”
“是,可以这么说。”
主管没有说话,其他同事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很好奇的看着季雨。
“恩,我不介意你这个月度的绩效是不是挂零的……好,我们继续”
同事小茜递来一张纸片:不要担心,你说不说我们部门这个月也没有绩效奖的。季雨对她笑了笑,低头拿出手机。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暴雨,下班后我去接你,在公司等我别走开。”是李常文的。
“不用了吧,天气预报一向都不准的,要是没下雨的话我就自己回去好了。”季雨回复。
“这样吧,不下雨的话我接你去外面吃,假如下雨的话,我们就在家里吃。”
“哦...那你来吧”
……
会议结束了,季雨到茶水间冲了杯咖啡,看着窗外浓浓的乌云皱起眉,不用看天气预报就知道除非是北京奥运会,不然这场大雨是如何也拒绝也不了。回完短信才想起来原来今天已经星期五了啊。
季雨的名字虽然有个雨字,但是她非常的不喜欢下雨天。她觉得下雨就是有一部分人要开始倒霉了,而倒霉的程度视乎这个雨的大小,她一直坚信自己就是那一部分倒霉蛋中最稳定的那个。上个周末和闺蜜去看电影回来的路上下了大雨,穿着6寸跟撑着伞的她把脚给崴了,上上个周末也是下大雨,和李常文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又把钥匙落在桌位上,加上之前数次下雨吃饭丢东西的经历,季雨跟李常文说好了雨天坚决不去外面吃。
上周五的时候他们刚刚吵过架,确认关系后,季雨用不理他的时间来区分吵架的恶劣程度,最长的是一周不理他的惩罚,最短的则是一个小时,时间到了以后李常文才可以道歉而且要想办法让季雨原谅他,今天刚好周五,整整一周都没有联系,最严重的处罚。在一起快两年了,季雨最近时常觉得现在的他们现在就好像滚烫的开水中突然投入了大量的冰块,伴随着迅速升起的白雾,渐渐冰冷。然而烧开一壶水要花的时间永远比冷却一壶水要多得许多,他们现在就像一壶多次烧开的水,不过这次突然的冷冻后仔细看忽然能透过玻璃看见冰块里残留着许多杂质,原来即使是白开水也会慢慢变浑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季雨思考着这次矛盾的起因,这时候似乎有点觉得这次一周不联系的惩罚重了点,李常文也不是特别的不可原谅,只不过那次自己在气头上,加上他居然一反常态的用那么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好像最后自己也有错一样。都怪这个木头,一点不懂女孩子的小心思,吵架都吵得那么认真。
一般来说情侣间的吵架理由都可大可小,这种微妙的情绪视乎当事人面对矛盾的态度和处理矛盾的行动,很小的一点点事情也可能由于不认真的态度让人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吵架的起因很简单,周五的时候李常文跟季雨说周末要出差去厦门,晚上就得走了,季雨咕哝着两个人好久以前就计划好了一起去厦门的,就因为一些大事小事就一直搁置到现在,正好这次有理由一起去了,她问李常文能不能一起走。李常文有点为难说工作的事情得处理完才行,也怕到时候顾不到她。季雨那天不知道怎么的一反常态的撒娇了起来,说不带她去以后就找别人一起去,心里本想着是逗逗他,可是李常文那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说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黏人了,还要跟别人去来气他。事后他居然还很平静的说,这次去是有很麻烦的事情要做的,等到那还要做计划,我哪里有时间去玩。本来还期待逗逗李常文的季雨听到这句话心里就火了,又没说我一定要去,我像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搞那么严肃干什么,居然还说我什么时候变得黏人了。那天晚上季雨翻来覆去睡不着,恼死这个李常文了。第二天李常文在厦门时收到一条短信:这一个星期都别来找我,好好玩你的吧。李常文哭笑不得,这昨晚因为工作的事情都焦头烂额了,没想到一大早还收到一条女朋友警告自己的短信,刚要回短信,看到刘总就来电话了,时间很紧,也没怎么想他就迅速回了一条:对不起,那我下周五再去找你吧。本来还想安慰几句,无奈电话催得实在急,自己也想先处理完这些事再好好回一下短信,可没想到接下来就是两场酒席,一喝起来就把应该做的事情又忘掉了。就这样不清不清的又吵了一架,两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6点30分,有的同事开始收拾东西下班了,季雨是在一家网站做内容编辑,工作的繁忙程度视乎当日的热门事件以及公司的活动计划的多少。拿着咖啡的手臂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季雨回过神来。“噢,小茜啊”“是咯,你在想什么,站这不动老半天了,那个我是想请你帮个忙,我得赶着回家,手上有一篇稿子还没弄好你能帮我弄一下嘛?”好”,那等会发我邮箱,太谢谢了!”。答应完小茜,季雨喝了一口咖啡,唇齿间冰凉的感觉提醒她已经站了很久。看了一眼时间,离李常文来接她还有1个小时。
不要随便羡慕别人比你过得好,除非你也承受住着美好背后的辛苦。季雨与李常文是在一次公司外联活动中结识的,一场读书沙龙,李常文就坐在季雨的后面,他一直不停的接主讲的茬,而且拿了两杯饮料,也不知怎么的就递了一杯倒季雨面前说,“你猜这个家伙多少岁?”季雨看着饮料愣了一下,望了李常文一眼,和颜悦色道,我不喝有颜色的饮料,谢谢啊。
下午的沙龙结束后李常文叫了季雨一起去夜场,季雨没拒绝,这是她第一次去那种地方,酒吧里弥漫着酒精与金属的味道,李常文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请季雨喝饮料,纯色透明的,就这样喝了一晚上,快散场的时候,季雨把手机号码留给了李常文。
季雨看着手机里李常文和自己的合照,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之后雨水开始大颗大颗的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仿佛季雨此刻的心情,杂乱不安。
李常文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在正在老总的办公室里接受训话,按照计划他这个点应该已经到快环线了,现在他的耳朵里除了雨声和Boss的嘶吼外就全部是自己预想的如何让季雨消气原谅自己的演练对话。手里揣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今晚就全指望它了。碰上一个中年且更年期发做的上司是今天所有的计划里没有考虑到的一环。
和很多情侣从热恋到平淡的过渡期一样,李常文觉得季雨对他管得越来越多了。一开始他们信奉互不打扰个人的私生活,每周保持1、2天的联系,刚开始他们都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用刻意在创造在一起的时间,每次见面都有积攒了一周的话可以说,不至于无聊尴尬,李常文喜欢早睡,季雨却经常昼伏夜出,有几次李常文白天想叫季雨出去,基本上都被放了鸽子,晚上李常文睡觉的时候,也经常会误了很多季雨的消息。季雨觉得他很不合拍,好几次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后,她又逐渐回到了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那种生活习惯,疯狂的刷社交网络,网上总有另外一批和自己一样的人在电脑的另一端等着她,她没必要和李常文这个睡死鬼交流心得。交往了半年以后,两人又都慢慢回到各自的生活轨迹,似乎交集在慢慢的变小,李常文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于季雨说话,他感觉季雨想的东西真是天外来客,
李常文握着手中的紫色小礼盒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上司的斥责就像拂面的微风,打在他的脸色没有一点波澜。在一起不算长也不算短整好到下周满两年了。
两个人很容易互相猜忌在彼此都没有烙下深刻印迹的一开始,如果你怀疑一个人撒谎,你就应该假装相信他,因为他因此变得愈来愈自信,并且撒更大的谎,最后会自己揭开自己的面具。人们在平静如水的生活背后总会期待一些不寻常的事,有时候心中惊不起的波澜用忙碌作为遮掩各种疑难杂症的障碍也能安抚一下焦虑的内心。
你如果要问季雨她为什么会答应常文。她自己也不确定,不过当时自己的确是被李常文给惊讶到了,觉得能对自己那么好的人,应该没有再多一个了。
李常文感觉必须打那个电话,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一样。他感觉这个电话如果不打的话也许自己就永远的失去她了,在等老板训斥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个打电话解释的场景。包括开场,下一秒做什么,怎么安排接下来的活动。只等着能从工作中脱身,立马实施在厦门就想好了的计划。想着想着手上握着礼盒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故事总需要一些开场
刚认识的那几天,一次下大雨李常文买了面在家里吃,一边吃一边看着《回家的诱惑》,就在他准备要去洗澡的时候传来了一阵很急促的敲门声,李常文很奇怪,因为没有跟哪个朋友约好今晚有活动的,他从猫眼里看出去,虽然头发披散了下来,衣服也湿了大片,但是仔细看也认得出那是季雨。李常文很惊讶她怎么会找到他住的地方,没怎么想他就开门了,季雨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钥匙在回家路上弄丢了,晚上回不去,那个能在你这暂住一晚吗?”李常文有点猝不及防,“啊,可以啊。你等下,我给你拿条毛巾擦擦。”季雨拖了鞋把门关上,顺便环视了一下李常文的住所,东西都收拾得很干净,想到自己住的地方,季雨脸上有点烫。“那个你吃了吗?”“还没有…我准备去吃的然后路上发现钥匙不见了,糟糕的又下起了雨,我想到你就住附近就过来问问……”“啊,没关系的”
“对了,你怎么找到我家的?”“噗……你忘啦?”“啊?是什么”“你上次,就在酒吧那里,你自己写给我的,一张字条,上面不仅有你的地址,电话,姓名,就连身份证号码都有…”“……”李常文很尴尬的笑了笑。“哈哈,你就那么放心我!”“交朋友一定要坦诚,其实是喝多了吧,我也不太记得有给过你字条了。”“是吧哈哈…那个,真的很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给我你的地址,我今晚还指不定能去哪呢。”季雨笑盈盈的说道。“你是要洗澡啊?”“你怎么知道?”季雨指了一下李常文的下半身“我看你腰上别着一条内裤”“啊……不好意思,习惯了,是的。那你先坐一会,我很快。”季雨有一丝惊讶,他居然留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在自己屋子里。不怕贼吗?不过转念一想,哪有那么狼狈的贼,淋着雨湿漉漉的来。
一边拿着毛巾擦拭头发,一边在李常文的屋子里转悠。有几个小音箱,耳机整齐划一的堆在电脑桌子上,一旁的角落里叠着各种产品包装盒。电脑开着,哎,想不到他居然看这种婆婆剧。走了一会,最后无趣的瘫到懒人沙发上面。想着自己的钥匙不知所踪,很生气的怼了自己一下。
“你吃了吗?”我刚好煮了面,还有一碗。“啊,不用了。”季雨不敢吃。“那么客气,还是怕我下毒啊……我觉得味道还可以。”说着就从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季雨闻了一下,虾的清香和辣椒油的诱惑,忍不住还是咽了一下口水。李常文观察到了小声的说,“可以尝一点试试,我给你夹出来。”后来,一小碗一小碗的,季雨把这碗面全部尝完了。李常文憋着笑意不停的说。“看来尝得还不够多,吃不出味道,要不再来一点?”
雨还没有停,面已经吃完。不对,雨停了这么晚也没办法回去。钥匙,哎!季雨无奈的看着那碗被尝光的碗,静静出神。一般这种时候沉默的尴尬会持续很久,直到安静的环境被外来的变化打破,几声闷响的惊雷把季雨吓了一跳。
不得不说有时候关系能更进一步的发展,一些意外促成的独处机会是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李常文走到电脑桌前,取下一个耳机,“呐,戴上这个,雷声就变成打嗝了。”季雨疑惑的接过来戴上,有些震惊的看着李常文,的确很安静。李常文很得意的笑了笑。取出手机,选了一首《Before The Next Teardrop Falls》慵懒又有磁性的声音彻底阻断了雷声。季雨看着李常文,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得到表扬的李常文开心的把碗全拿到厨房开心的洗了起来。
很多人相信手掌上的掌纹,以为命运早已注定。
但却不知道,
象征命运的掌纹 ,其实在他们的手里
只要有勇气,
幸福可以永远掌控在自己手里。
那个晚上,李常文开着卧室门,季雨说在陌生的环境里害怕,坚持不愿睡屋子,李常文说自己会打呼噜的,季雨摆摆手说,没事,有点声音我睡得更好。
迷迷糊糊中李常文好像听见季雨在说梦话。什么东西都带走,人也走。好像吵得还挺凶。本想假装睡仔细听一听的,结果太困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窗外的雨小了很多,只能听见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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