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二十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
1968年, 王小波在云南兵团劳动,并开始尝试写作。这段经历成为《黄金时代》的写作背景。
小说以“王二”的口吻述说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纯真、愚昧和无知,故事中两个主要的人物,男主人公王二,是一个北京知青,一直被当流氓看待,女主人公陈清扬,是一名下乡医生,一直被当做破鞋,在那个荒唐的年代,人们忌讳谈X,于是很多人压抑着天性,干着艰苦的工作,还要忍受“军代表”这样的恶棍的压榨,王二就是这样的人中的典型代表。
牛小说以陈清扬跟王二讨论她不是破鞋为小说开端,作者以“反讽”的方式来谈为什么大家说陈清扬是一个破鞋。
第一,所谓破鞋者,乃是一个指称,大家都说你是破鞋,你就是破鞋,没什么道理可讲。
第二,大家认为结了婚的女人不偷汉,就应该面色黝黑,身材干瘪,但陈清扬正好相反。
在那个年代,人们的认知水平时极其粗暴的,他们说不负责任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正当理由,只需要我认为。
生活在那个年代的青年,他们的心里是寂寞而孤独的,特别是像陈清扬这样的女人,丈夫进了监狱,一个人生活,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要称她为破鞋,她也想证明自己不是,但证明自己是不是破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于是当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证明的时候,陈清扬接受了这个事实,陈清扬接受了王二的提议,做一个真正的破鞋。
陈清扬之所以答应王二做一个真正的破鞋是因为所有人都说她是破鞋,因此所有的人都可能是敌人,而王二可能不是敌人,她不愿错过机会,让王二也变成敌人。
知青两人的“伟大友谊”正式开始,小说有大量的x描写,但却不媚俗。
正如王小波曾说:这本书里有很多地方写到x,这种写法不但容易招致非议,本身就有媚俗的嫌疑。我也不知为什么,就这样写了出来。现在回忆起来,这样写既不是为了招些非议,也不是想要媚俗,而是对过去时代的回顾。
王小波确实做到了,他仅仅是对过去时代的回顾,虽然有很多地方写到X,但却没有过分的渲染,甚至就让人觉得这件事就像人的吃饭、穿衣那样简单。
周围的人都知道王二和陈清扬的关系,是后来陈清扬一听王二被尖嘴婆打了一板凳昏过去了,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地就从山上奔下来,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的破鞋行径,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向世人宣布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两个也因此被关起来写交待材料,并且写了很长一段时间,王二因此还被“军代表”威胁如果不交待清楚就发动群众来对付他。
后来两人出逃,离开了农场,先是到后山,后来又驻扎在章风山。半年后,在陈清扬的建议下,他们又主动回到农场,“出斗争差”,写交代材料,如此,直到“文革”结束,两人一个回到了北京,一个回到了上海。
老北京二十年后王二和陈清扬回忆起当年,两人能顺利离开那个地方,是因为陈清扬最后承认了一切罪孽,她把材料写得太真实,看材料的人个个都面红耳赤,人家把各种材料给她看,就是让她明白谁也不这么写交待,但陈清扬坚持不改,因为陈清扬认为那一次比她干过的一切坏事都坏。
因为那一次她是真的爱上了王二,她是真的喜欢干这件事,以前交待的一切材料都是干过这件事,这二者是有区别的。干过这件事的惩罚是出斗争差(被当众批斗),喜欢干这件事就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但没有人有权力把他们五马分尸,所以只好把他们放了。
王二和陈清扬无疑是那个年代的受害者,他们是受迫害的知青,同时也是勇于奋起反抗的年轻人,他们用一种荒诞的行径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承认所有“事实”,这才是对现实最有力的反抗和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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