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花开了,大朵大朵的白与紫红。那天黄昏从树下走过,像是罩上一层迷蒙的滤镜,在时间的点上穿行多年,去到很久之前,抑或很久以后。
下过雨的清晨,落在土上的白色花瓣,耳朵里还是那支百听不厌的《时光》。对于喜欢的事物,我们总有最大限度的包容。歌词略微粗糙,但我迷恋他的干净嗓音,慵懒沧桑,但不矫情。
你是记忆中最美的春天,是我难以再回去的昨天。
当我跟着轻声哼唱,眼泪落下来。
过去的七八天像是过去了很多年,再往前推算几天,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去年六月,发现记性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差,像是脑袋里有根弦断了。为了抵抗遗忘,有段时间我曾天天写日记,记下一天中的懒惰、欣喜、压力与难过。
如果没有丢失那册薄薄的记事本,也许现在我依然每天重复着相似的喜怒哀乐。比如一部遗失的kindle,我相信自己一定会写上满满一页,而后痛哭。可是真的会么。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除了安静流泪,我什么都不想干。
那部装在蓝色保护套里的kindle,昨晚我又梦见了。我想,它将成为我一生的痛点,以后的日子都将为此蒙上一层落日的颜色,而现在那股悲伤依然浓烈得难以散开。
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我信。
可是要过多久呢。
在镇江的那几年,我能轻易记住食堂大妈的脸,福星西饼屋陶瓷一般的姑娘,香樟树下卖杂志的中年男人,EMS快递点帅气的小哥哥和那位尖酸的女人。那些人一次两次便记下了。
那时雯雯说,她是脸盲。我不信。
现在我信了,来到杭师的半年里,日语专业另两位女生我还是记不清她们的脸。一次乘坐电梯,语言学的两位女生向我招手,我愣了下。
室友说,你们都快坐在一起一学期了。
哦。原来从不信到深信,再到不觉间地践行,此间距离如此之短,隔了一年两年的时光之河便可轻易逾越。
花是一点一点地绽放的,再一点一点地败亡。人,也是一点一点地蜕变的,从黑夜走进白天,再从白天走进黑夜。有些人走来走去又退回黑夜,也许从未离开,就像河水流着流着凭空出现支流,但从未改变去向。
他的诗像花朵一样,只能活在黑夜,读起来仿佛饮鸩止渴,我给它们命名“废墟上的罂粟”,那么孤绝,那么绚烂。
她说,她不喜欢这样压抑的诗。
我觉得她真幸福,有时候我也幻想着能够置换进入她的人生。本能地趋利避害,只爱阳光,不爱黑夜。
而我在黑夜呆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很爱很爱黑夜。就像以为自己很喜欢独来独往,可是极度难过的时候我也会脆弱,脆弱到可以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可以对陌生路人友好地笑笑。
那些痛哭的时刻,我也想拥抱大绺大绺的阳光,开心地、没心没肺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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