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自己一个人在家。
吉祥物在身边一心一意地啃爪子,我突然想一个问题:我们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感受生活了?或者再具体点,我们有多久没有一心一意花很长时间做一件事了?
现代科技最伟大的发明是手机,它的影响大到什么地步?我们大脑的思维方式甚至都因此改变了。我们不再像传统的人类那样,用串行的方式做事,而是如同电脑一样,大脑变成了并行处理器。我们听着音乐读文章,中途不断被微信聊天信息打断,需要一次次切出去回话,然后再一次次切回上次读到的那段话继续下去。我们同时处理着手机上的各种通知,从更新消息到垃圾短信,从快递通知到朋友圈回复。
并行处理的方式,几乎是用一种刻意训练的方式让我们分散注意力,从一个点迅速调到另一个点,让我们无法长久地专注于一件事上。
如果我们集中注意力,花五分钟思考一下当下的生活,思考一下手头的工作,多半会立即跳起来。因为我们会迅速发现人生的真相:生活之下是看不见底的虚无,我们小心翼翼地不要掉下去。当我们仔细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的时候,这种巨大的虚无感就会从五光十色的生活之下泛起,转瞬之间就把我们吞噬——因为最终相同的结局就在那里等待着我们,把一切努力全部归零。我们一次次把目光强行从终点转回来,努力激发心底里对生活的热情,否则简直都无法继续下去。
大部分时候,我们并没有找到热情的那种幸运,所以我们宁可陷于琐碎。人们说手机是为了满足碎片时间而生,不,事实上是我们主动打碎了时间,把一整天切割成无数碎片,我们更乐于在碎片里待着,而不是面对大段大段完整的时光,一不留神就被虚无抓住。同样的,所有忙忙碌碌的人里面,大部分人其实无须如此,只是忙碌本身能占用思考的时间,从而避免了感受虚无的可能。忙人说要他闲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让人难受的并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内心里关于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何意义的疑问。这种疑问一旦升起,心里原本认为坚不可摧的依仗就会彻底崩塌。
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如果专注在事物本身让我们觉得痛苦,那么就应该让这种痛苦来得更为猛烈一些。
与肤浅的欢乐和琐碎的充实相比,充满身心的痛苦让我们更深入地进入到生活中去。或早或迟,我们会发现对抗虚无感的唯一武器是创造。
虚无感吞噬一切意义,粉碎一切存在,但是创造却不断带来新生,重新为生活、为人生赋予意义,制造出新的存在来。
哪怕是一张照片,一篇文章,从无到有这个过程也能极大地消解虚无感。
唯有创造才能强硬地做出抵抗。创造一点你之前不曾想过的事物,你从来不敢去尝试的事物,一样尚未在世界上出现过的事物。
你在春天放飞一只亲手做的风筝,你以为你的快乐真的是因为那天的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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