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
本是池边柳,奈何垂枝落湖畔。在无尘那儿的日子是逍遥,可惜,终归是要回家的。李梓向无尘大师道别后,才踱步回家。
途径流千坊时,曼妙的歌舞声自是在白日里也是撩拨人的心弦。一片歌舞升平,却是建立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基础上,思及此,李梓叹了口气,手不握权,有心无力罢了。
回到家,依旧是烟柳随风舞,荷塘处处蛙。李梓与双亲住的小院儿不算豪华,却是个富有意趣的苑宅。前有荷塘,流水潺潺,不觉沉闷,后接翠谷山林。正是个大隐隐于市,小隐隐隐于野的完美结合,不缺人气,不失淳净。
一阵阵的血气却是与这安宁不甚符合,李梓虽说并未刻苦钻研医术,但是跟着无尘倒是给不少穷苦人家施过药,诊过病,这血气浓厚不似牲畜,难道……
推门而入的李梓,冲入院内,双膝一软,跪倒在这漫天漫地的血泊中。
父亲仰躺在荷塘的栏杆边,胸口还插着一柄柳叶刀,本该红色的鲜血早就凝结了成了暗红色的血块,李梓一把抱住父亲早已冷透的尸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泪水,不停的搓着父亲的手,低声呢喃:“父亲,孩儿错了,再也不会不听您的话,再也不会乱跑了,不要吓唬孩儿啊……”决堤的泪水崩涌,任是这柳枝飘摇,河水悠悠,也无法再挽回什么了。
一家六口被杀三天,却无人发现,成了这个小镇的悬案、疑案,官府无断,也无能断,只得上陈案情,待得有朝一日能有人断了此案。
李梓在深深的自责中,每日只是呆坐在荷塘边,只有隔壁家的乐东来给他的“李子姐”送些吃食来。
许是打击来的太大,来的太猛,让这个生活无虑的姑娘成熟起来,终是背上行囊,闭上这个生活了18年的家门,自此,江湖飘乎。
临行前,乐东从家里偷拿了二十两纹银塞给李梓,哭哭啼啼,抱着李梓不撒手,小声念叨:姐,还好你不在家啊,耿叔他们那天明明好好的,还说要来护国寺把你抓回来,我后来要去你家,我母亲就是不让我出去啊,我被关在家里整整三天,要是我早点去,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李梓,谈及双亲,仍是忍不住泪水,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道:“乐东,我一定会抓住杀害我家人的凶人,待我归来,定当让他们付出代价!”乐东愣了愣,平素活泼俏皮的李子姐早就找不到一丝踪影了,不知是好是坏啊。
在这天子脚下脚下的小镇上,李梓再是无依无靠了,终于还是狠了狠心拿着天漓送的玉佩进了流千坊。
天漓正在台上抚琴,一曲高昂的琴音,震惊四座。让人仿若感觉到,奔涌的是一群又一群的战马,马背上的战士个个骁勇,呼号而来。惊鸿一转,低迷萧肃,士兵阵亡,马匹都倒在那血泊之中,一切又恢复到了万籁此俱寂的宁中。
坐下宾皆是王侯将相,识曲的不识曲的都跟着鼓掌叫好,蜂拥的人群都到舞台下争相向上抛去玛瑙翡翠,宝石玉器,只盼得天漓姑娘的青睐,可惜了,天漓向来是奏完便离开了,丝毫不停留。
来到天漓的闺房之中,幽幽的香炉中燃起檀香,宁静悠远,不疾不徐,甚是符合天漓的性子。寒暄了一阵儿,天漓让丫鬟离开,才坐下细细问李梓的情况,她也深知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李梓断断是不会找上门来的,更何况她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怎会随意踏入这烟花之地。
李梓粗略地讲了一遍家中变故,只是有意忽略了柳叶刀的事儿,怕是吓到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
天漓,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握住李梓的手,道:“我这里不能留你,你也知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儿,我是断不会葬送了你的。所以,这样,我有个去处,就是不知你乐意不乐意?而且,你必须改头换面,舍弃现在的身份,成为另外一个人。”
李梓心下一惊,反复思量起来。这代价是有些大的,但值不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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