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抬着头神色黯然地坐在一个旮瘩角落里,一只垂下的手食指和中指正夹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
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覆盖着他的耳膜,此时燥热难安,巴掌大的包厢里一台立式风扇正在顾此失彼地左摇右晃,他的脑袋不听指挥地嗡嗡作响。
周生趁着下午出来针灸的功夫和厂里的同事在一家饭馆里聚餐,周良仁、汤雯、温梅三人都在,他实在拗不过这些人的“耳鬓厮磨”,只好撑着腰硬着头皮凑桌子小坐一会。
三个月不见,汤雯的身材似乎更丰满了一些,一件白色紧身的低胸体桖把她上半身玲珑有致的曲线清晰地拖到了桌沿上,宛如一碟盛开的肉夹馍。
坐在身边的一个小青年紧挨着汤雯,两个人打得火热,他斜睨着眼,目光蜻蜓点水般的游弋,脖子和手臂不时地磨蹭在她高耸的胸前,忙得不亦乐乎。
周良仁沉着脸坐到周生旁边,附耳说道:“这个厂快不行了,咱们得为自己找后路,我过两天去宁湖看看,听说那边有个玻璃厂在招人,待遇不错。”
自从春天李兰和周良仁闹离婚,两个人已经许久未见,周良仁就像从铅笔刨里拽出来的,整个人瘦了一圈,没有了昔日的神采。看来每个人都在忙着属于自己鸡零狗碎的生活。
周生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噤了声。
“怎么这么突然?”
“早都有风声了,金融风暴的后遗症,今年很多小企业都熬不过去。”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吞云吐雾了一番,眼瞅着汤雯撒起了酒疯,和温梅打起了太极,两三个男人举着酒杯在一旁煽风点火,左推右拿。“你们为什么离婚?”周生忍不住开了口,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未解的疑团。
“别问了,离都离了。”
“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李兰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
“我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到此为止,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你自己吗?还是另有其人,你这样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周良仁静静地看着周生,周生的目光回之以坚决和坦然,两个男人的视线骤然被搁在半空中,两瓶啤酒隔开了他们的脸,温梅晃动着手里的两瓶啤酒昧着脸左右逢迎。
周生连忙移开视线,那是他一直不想面对的一张扭曲了的脸,他开始鄙夷自己的鼠目寸光。“周生,你今天负责送汤雯回家噢。”温梅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下了指令,多么熟悉的场景。
此时此刻他却十分想念那个勤劳和极富有想象力的妻子,她傻傻地蹲在地里劳碌的身影,她在键盘上敲出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如影随形烙在了他的心里。他甚至有些内疚,他不该瞒着她出来聚餐,他该回家了。
至于汤雯,他顾不上看她一眼,且随她去吧,周生心下笃定。那些捕风捉影的过往和躁动不安的心境就让它随风而逝,眼下,他想远离这些人,回到妻子和儿子身边,过着安之若素的生活。
周生骑着摩托车缓缓地穿梭在丛林交织的乡间公路上,心境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一阵熟悉的打情骂俏声从身后袭来,一个女人的身影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从他身旁哗然而过,附在她身后的小青年正肆无忌惮搂着她诱人的前胸。
午后阳光里的风热烈地穿过密林,周生感到了一丝丝拂面的惬意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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