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明节,想写写我叔叔。
当听到叔叔去世消息的时候,还在与同事在厦门吃中饭,正准备下午去海边旅行的安排。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语气有点儿哽咽,说:刚才你堂嫂打电话过来说,你叔叔在老家骑车掉到池塘里面了,快不行了。
当时第一反应是不信,叔叔身体比我都好,怎么可能会去世呢,肯定没问题的,随即打电话给堂哥,堂哥说他这个时候正往老家里面赶,叔叔已经去世了。
打电话给哥商量着怎么处理,哥在广东,我在厦门,老家在武穴,爸的意思是能回去肯定要回去,在老家我与我哥属于亲侄子,是要穿孝袍的。随即退回成都的票,与同事交代了几句后,立马坐车去火车站,在路上边打电话边买票。一路买票、补票到家晚上11点。
从读高中以来,参加老家葬礼比较少,近十年就参加了远方大伯,媳妇家的爷爷这两个葬礼,这两个要么就是隔的远,要么就是小时候不了解不亲的原因,只是听着安排就行了。其实最让我内疚的是大学的时候没有参加奶奶的葬礼。
路上打电话给妈,问哥那边的安排,他们说他们还在商量买哪趟车,明天什么时候到,说着说着妈哭了,我问妈:怎么了,你还很难过啊。妈愣了一会儿说是啊,虽然以前处的不好,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难过,说着说着,她挂了电话,应该是怕我听到她在哭。
其实我当时内心很平静,没有悲伤,因为我一直我家人与很多亲戚都不喜欢叔叔。
叔叔最大的问题就是酗酒与好吃。
小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叔叔农忙后又回来了,把婶子一个人收拾出来的稻谷拿去卖了,在家天天大鱼大肉请一些狐朋狗友,家里面又没有钱了。
叔叔家里面的三个小孩都没有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去了,堂姐初中没有必要就去电子厂打工,堂哥堂地15岁就去工地搬砖(导致他们年纪轻轻就落下职业病),并且当时堂姐的成绩很好的,正常情况下读个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最恨的是他还打婶子,婶子的耳背就是他打的。
当时堂姐结婚的时候他硬是不肯拿出家里面的户口本,不想让姐就这么嫁了,还想让堂姐每年给他多少钱才行。后面还是村里面的干部想着办法才让堂姐拿着证明还是其它的资料跑到外地结的婚。
小的时候妈妈还一直记仇,主要有几件事儿她一直耿耿于怀:
- 当时爷爷分家的时候不公平,照顾小儿子很多,给了我们家很多债(爷爷奶奶生的子女多,大集体的时候工分不够)
- 叔叔不喜欢我妈,没有怎么叫过她,背地还说她坏话
- 不顾家,好吃懒做,一天三顿酒,有好吃的宁愿让朋友来吃,也不想子女吃
五六个小时的车让我回想了很多叔叔的事情,除了上面的印象,还是想到了他的很多好的地方:
- 他对我很好,基本上没有说过我,每次过年回去的时候看到他的时候他都很开心,可能是由于年轻的原因吧。
- 他50岁过后,性子变了,变勤快了,在家帮忙带小孩,还买了一个三轮车拉下货,有的时候还出去打下零工
- 再也没有听到有人说他打人了
- 上一次过年见他的时候去他的新家去参观,他远远的看到我抱着都都去的时候就从家里面淘出了一个红包,说是给孙儿子的,他笑着说,家里面要有人,人多就好,他说最喜欢男孩了,男孩过来都是有红包的,女孩没有。
对了,叔叔是很重男轻女的。
到了村里面半夜,走到半路碰到了村里面的一个人刚从叔叔家回来,骑着车把我送到了叔叔家。
进门磕头上香,见到了婶子,堂姐,堂哥(堂弟还要凌晨1点多才能到家),怕婶子难过,一看到这些人不知道情绪就上来了,不管这个人生前再怎么混蛋,他都是这个家里面的顶梁柱。
怕婶子难过,也怕自己掉眼泪,拉着婶子的手,问具体是什么原因,在村里面的人帮助下,才了解了我那可怜的叔叔的死因:
他早上九点多的时候还在家门口与领导聊天,九点半左右他去门口不超过200米的水田里面的去捞黄鳝,遇到了脚抽筋,一头撞到了水田里面,浑身上下都是泥,包括嘴里面,鼻子里面,他自己又爬起来了回到了家。
婶子看他这个样子,把他扶回家用清水去洗漱,问他去不去医院,他说不去,当时看他自己能走回来,就没有想那么多。后面发现不对劲,叔叔脸色越来越紫,鼻子还出血,婶子慌了,连忙打电话让家里面的儿媳妇赶紧过来,又联系了村里面的人送他去镇医院,到了医院叔叔还说了一句话,他要坐电梯,他觉得他走不了楼梯,等送到急诊室检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这是一个我们大家都无法想象的一个结局。
与堂哥他们一起守夜、定花圈、接人、给叔叔选葬位置、与亲人一起记念叔叔、送叔叔上山,起程回蓉出差。行程很紧,受感动很多。
印象最深的几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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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在我见到的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冷静,甚至她见过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叔叔走的太急了,急的连一句话都没能给我留,我也不知道外面欠了多少债,有没有别人欠我们的,他都没有给我说。但是当我爸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婶子泪如雨下,长兄如父虽然说不上,但是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大声的哭,哭她的苦命,哭我叔叔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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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念叨着他心里不舒服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年的时候他没有怎么理叔叔,因为叔叔过年见到他的时候没有喊他,平时都喊了,结果他也没有主动搭理叔叔,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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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面的叔叔的评价:他实现了人生自由,他吃了,喝了,看了,虽然没有留下什么钱,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人生无悔,真正实现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只是没有实现财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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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这种事情才知道儿女多了,亲人多了就是好,遇到大事儿有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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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大责任很大,家里面有什么事都是老大去牵头去弄,其它人只需要配合就行。
叔叔离开了我们,我们都很伤心。
叔叔应该还是很欣慰的,下面的子女都比较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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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子家最好,通过自己的劳动,盖了一个大房子,也没有外债,大儿媳妇更是每个人都会夸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很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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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家里面由于身体原因差一些,但是都是能吃苦的好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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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孙满堂,叔叔一共有两个孙女,三个孙儿,一个外孙。特别是大孙女成绩特别好
以此文记念我那个实现了人生自由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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