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脚上走出血泡的体验
他们西山脚下,沿着环滇公路向北走。李宇脚上起了血泡,小光头折了棵刺来,趁李宇不注意,用刺狠狠地向血泡刺去。
“李宇,李宇。”小光头四周转着看,什么也没有。心头一急,叫喊起来。
“李宇,杂种,你不要吓唬老子。”小光头头不晕了,肚子也忘记饿了,边走边喊。
“嗯,我在这儿。”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路边沟中冒出来。
原来,李宇东倒西歪,一不小心跌到路里面的沟中去了。前几天刚下过雨,山上是黑土,沟中满是黑稀泥,李宇爬起来,染成了一个大黑脸。
“哟,昨天晚上还没有吃够?”小光头看着黑脸,觉得好笑。
“拉老子一把。”沟有点深,李宇试了几下没有上来。
两个人在西山脚下,沿着滇池公路无精打采地朝北边走去。他们还记得昨天是打车从高峣立交桥向南走的,现在只能沿着昨天的路往回走。
天灰蒙蒙的,滇池的水也是灰蒙蒙的,水面上还有几只飞鸟呱呱地叫着,好叫人心烦。透过水面,远远的还看得见昆明城的楼房,也是灰蒙蒙的,像个鬼城。
李宇与小光头一路无语,默默地沿着公路走。这路好长,转过一弯又一弯,前面仍是荒山,仍是滇池的水面。走不动了,他们就坐下来歇歇。
路上车也少,他们还想拦车坐,但拦了几张,也没有一张停下来,他们也就打消了拦车坐的妄想。太阳已升到空中,地上热气腾腾,估计他们已经走了四五个小时了。
“走不动了,歇一下。”李宇说着,走到路边的草坪上坐了下来。他脱了右脚的鞋子,脱下袜子,翻过脚底板来,已磨出了两个血泡。
“公子哥儿,细皮嫩肉的,走几步就起泡了,真像个娘们。”小光头就在李宇的旁边坐下了,望着李宇脚上的血泡打趣道。
“看着你一拐一拐的,也好不哪儿去?”李宇捂着脚,抬头望着小光头。
“我脚程倒好,只是脚太重,每只就像有千斤似的,提不起来。”小光头敲敲头,又捶捶胸口。站一会儿,又去旁边折枝鸡脚刺来,折下一棵刺,拉起李宇的脚来,趁李宇不注意,用刺狠狠地向血泡杀去。
“要干什么?”李宇看着小光头拿着自己的脚,用刺朝自己的脚上剌来,吃惊地问。
“把血放了。”小光头左手拿起李宇的右脚,右手拿着剌就朝李宇的右脚上剌去。
“不要落井下石。明明起血泡了,还要戳。”李宇使劲把脚挣回来。
“不懂科学,那泡里的血已是死血,留在里面会感染的。”小光头又去抓李宇的脚。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原来吃东西太急,脖子里面起过血泡,我妈就用针来把血戳了放掉,还说手上脚上起水泡血泡都要放掉,不放是会感染发炎的。”小光头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来说服李宇。
“你妈真是这样说的?”
“骗你是小狗。”
“那倒不别,你本来就是小狗,只是骗起人来更可爱些。”李宇被说服了,才伸出脚来。
“这还差不多。后面的路还很长,不放,你爬着走?”小光头很小心地把血泡戳通,把里面的血放出来。
“慢慢走吧,坐在这儿也不是事。”又坐了好一会儿,小光头才扶着李宇站起来。他们又慢腾腾地向立交桥走去。
中午的太阳像一把疯狂燃烧着的火球,拼命地烧烤着大地。太阳光爆炒着路上的沥青,路面被炒化了,软软的。李宇与小光头走在上面,一粘一粘的。
“这太阳好毒,想把我们晒死。”小光头用手遮住眼睛,抬头瞟了天上的太阳一眼,万枝火箭直射他的眼睛。他赶紧闭上眼,低下头。歇一阵又走,走不动了又歇,就这样走走歇歇,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远远地望见了立交桥。
“走快点,到立交桥下就舒服点了。”李宇觉得头昏脑涨,脑袋像有千斤重,快撑不住了。还没有完全被消化吸收的酒气还从脖子咽里一头一头地往上冒,与拼命往鼻孔里钻的沥青味发生激烈的交锋,叫他鼻子里氧氧的,老想打喷嚏,但又打不出来,只好使劲地用手揉着。
脚底板热辣辣的,鞋子又被沥青粘着,一提脚就像针刺一样疼一下。小光头把衣服从背后卷起来,把头蒙住,努力地向立交桥走去。
“歇会儿吧!”小光头先走到立交桥下有阴凉的地方,在路边的石坎上坐下来,用衣服揩着脸上的汗水。看见李宇来到跟前,就拉着李宇的手,在旁边坐下。
“肚子饿死了,一点力气也没有。”李宇顺着从两道桥路缝隙间射下来的阳光,射在肯德鸡的广告上,才觉得嗓子在冒烟,肚子在呐喊。
“整点什么吃吃。”小光头也觉得饿得快不行了,从桥墩边望着远处绿油油还没有出天花的包谷。想着如果包谷吃得了,哪怕是生的也要好好地啃上几包。
小光头转头望着李宇,他正呆呆地望着对面的桥墩。汗水正从他刷白的脸上慢慢汇集到下巴上,越集越多,最后挂不住了,一下子跌落在柏油路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左腿斜歪着,鞋子左边耷拉在柏油路面上。右腿平放在台阶上,脚尖在微微抖动。
“饿很了?”怎么不饿,昨天晚上只顾喝酒,饭没有吃,连菜都吃得不多,这阵子李宇的肚子也正叫得凶。但他知道小光头更饿,转头关切地问道。
“你不饿?”小光头反问道。
“还撑得住。”
“到明天都没有问题,都撑得住。”小光头知道李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明明饿死,但要他说出饿了比登天还难。
“在大桥底下,饿了又怎样,啃桥墩,吃泥巴?” 小光头啊小光头,考虑问题总是不切实际。知道饿了,我就不饿。李宇恶狠狠地瞪着小光头。
相互报怨了一通之后,都陷入沉默之中,谁也没有说话。偶尔有车从头顶上开过,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走吧!到市区再说。”当一辆黑色的奥迪从他们跟前始过去时,李宇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拍拍屁股,抖了抖右脚。两个人又顺着立交桥下的路向东边走去,不知道从这里到市区还有多远,只见路消失在无限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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