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哗的下了一夜,醒来时已经六点四十了。躺在柔软的被窝里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天公不作美,雨还是哀哀怨怨的下着。昨天出行的计划泡汤了,今天依然因雨要窝在家里。赖床到七点,起床洗溯整理房间,洗衣服拖地、煮饭,星期天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忙的时候。

忙了好,忙了时间就过得快。也不会因空闲而发一些靡靡之音,自寻烦恼。
早饭后检查孩子的暑假作业,安静下来用脑时才意识到屋外叮叮当当的分外吵闹。小区后排一大块空地,一幢幢楼房正像雨后的竹笋般拔地而起,成品房在我经历了三年听觉上的折磨已经一幢幢伫立在右上方。而此刻正对面有两幢楼房正斩头露角。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轰隆隆的搅拌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高层的水泥灌浆声、塔吊的运转声、赋有川味的吆喝声、物件的坠落声……今日我的心却分外的不能平静。这哐啷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每一次声响都好像从我心上碾压而过,刺腾着我的耳膜,点燃着我心里的火苗。
我就像怒火中烧的母狮子,直奔阳台,准备将脱口而出的:“操你大爷的,你有完没完呀!”这句话给丢出去。当我推开窗子,屋外雨依然哗哗的下个不停,楼外一名瘦弱的工人看上去只有百十来斤的体重,正将架子上卸下的钢管一根根从楼群里周转出来,整理整齐。雨下的如泣如诉,好似在诉说一段悲惨的故事,或者是在讲述一段不凡的人生。

楼下的这一帮制造噪音的应该属于架子工,他们分工明确,有的专门负责卸钢管的,有的专门负责整理。卸钢管的工人身子灵活攀岩在手脚架上,解开捆绑钢管的连锁,猫着腰将钢管从一块凹槽型的滑板上斜坡溜了下去,每一根钢管滚落,和地面的钢管碰撞,再次滚落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新建的楼墙裙外的工人,头上系一把雨伞,像戴个斗笠,只有这样才能腾出双手来,才能掂起这堆积如山的钢管,誊放到指定的地点。
楼外的架子工身着粉红色上衣,偏瘦。由于距离远和他(她)瘦弱的身材,辨不出是男是女,但我分明能看见他(她)负重时那根脊柱和清晰分明的肋间隙,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那突兀脊柱充斥着我的眼目。他(她)每弯一次腰我都会担心他(她)的腰会不会因用力过度给折了。腰身几乎双折在一起,双手抓住一根五六十斤重的钢管,双肩一综,双臂上提,抬头,那瘦弱的腰再次直起,拎着钢管拧过身子朝着堆放钢管的地方踉跄着步子走去,再次弯下腰,将钢管重叠在身下的钢管上,直起身子再走向下一次轮回。如此往返,如此程序化,像被按了启动键,不歇不停。雨依然滂沱,哗哗的不停,眼前一层白色的雾气升腾着湿润着我的双眼,天幕外也是一层白色的雾气。玻璃窗上的雨滴汇聚在一起,像一支奔腾的小河流,从我心中流过。

我眼里是这滂沱大雨,和这雨中的红衣人,我耳里是这雨声和风声,这每一滴雨和窗外的防护网碰撞,发出好听的金属音,像在奏一曲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时而慷慨激昂、奋进,时而哀怨低回,时而欢快明媚时而俏皮婉转……那一声声钢管的坠落撞击发出来的声音如同伏尔加河畔纤夫的号子声,每一声都那么铿锵有力。眼前的一切震撼着我,让我再次从内心审视着自己。活着不易,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没有谁比谁高贵,不都是如此这般的忙忙碌碌兢兢业业。他是蝼蚁,我又何尝不是呢!

不管是架子工还是塔吊工,或是钢筋工亦或是水泥的搅拌和现浇工……他们都是这样风里雨里披星戴月,不论严寒酷暑,也不怕风餐露宿,为了活着,为了家里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为了日后能够活的体面舒适,他们在和命运较量,他们要扼住命运的喉囊翻转人生。面对命运和现实,如果能够交换一次,我能否有他们这么有韧性?能否像他们这样吃苦耐劳?能否像他们这样有担当有责任感?我想我也会的,每个被生活逼迫过的人都会顽强的应对生活中所遇到的沟沟坎坎,他们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唯独奋斗、唯独坚持、唯独拼了命的去闯,才能赢的自己想要的生活。

活着着实不易,生活中每个人都一样。命运不会偏颇任何人,只要你永不放弃,只要每天一寸寸的前行,日子定会有所好转。
雨还没有停,风也不停,脚步也不停,相信走下去,定会有人生的彩虹色彩斑斓地出现在你的上空,明媚的阳光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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