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布谷鸟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此番景象只有在久别的乡下才能重现了。

三月，褪去冬日的灰色，虽已步入春天，仍觉春寒料峭，无意间想起布谷鸟，让人在微微寒冷中不觉温热起来。

布谷鸟，小时候在乡下也是这般叫的，布谷鸟，与乡下人的忙碌融为一体，在乡间的清晨，布谷鸟是叫醒沉睡的庄稼人的一道优美的闹铃，家门前除了顶着红冠的大公鸡，这鸟也是勤快得很，鸡和鸟也许上辈子是生死不离的恋人，不然三观为什么如此相似！

布谷鸟，又有一种别称，称为帝王之鸟，传说是蜀国的皇帝杜宇死后变身的。他把自己的帝位让给了自己的大臣，却不料那个大臣入主蜀宫后，骄奢淫逸，不久便掏空了国库。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望帝懊悔不已，郁郁病故。杜宇死后化作杜鹃，叫声特别凄苦。于是布谷鸟又叫杜鹃。 

  每年，布谷鸟来了，就意味着农忙季节来了，我记得大概是农民伯伯在种玉米的前后，玉米种下去刚露出嫩苗，布谷鸟飞来了，每天在上学的路上，就能听到这一群勤奋的鸟儿在叫着永不更迭的音符，清晨的露珠还没从叶子滑落，大地才微微张开零星的眼，清脆的鸟叫声便布满山涧。

    我们背着书包，往学校里赶，耳朵里传来布谷鸟的叫声，路旁的庄稼蓄势待发，在悠然的鸟叫声中，很多新芽破土而出，很多禾苗茁壮成长。

    布谷鸟像是地里的晴雨表，从庄稼下种到收割一刻不曾离开，守候这片土地，布谷鸟的叫声中依稀可以听出另外两个音符，“好苦，好苦”这说的不正是那些年靠农民伯伯一粒一粒种下去的艰辛，一年四季，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片土地上，春种，秋收，虽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季节在恍惚中悠悠而过，然只有庄稼人，在这其中，经历了无数的风浪，日晒雨淋，担心忧虑。有时，遇到收成好的年月，满心欢喜，有时遇到不景气的时月，颗粒无收。一年的辛酸苦辣全然播撒在了土地上，布谷鸟，从最开始，陪伴庄稼人，她更加懂得这其中的艰辛和不易。于是叫声里也会有另外一种格调，在同情、怜悯、感应着这片土地上的庄稼人。

    布谷鸟的声音，伴我走过了童年时光，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当清晨的露水正款款流下，当山涧的溪水潺潺。下过雨的早晨，亦或是傍晚，这悠扬的音符，总是萦绕耳旁。

    说起杜鹃花，我们小时候上学的路上，必经过一个小山头，那里就是杜鹃花盛开最多的地方，每次，放学回家，肚子饿得不行时，我们会去采摘杜鹃花，大口大口地吃下去，杜鹃花，花小，恰如布谷鸟玲珑的身影，放一把进嘴里，会起到充饥的作用，小嘴唇红的，就像和杜鹃亲吻了一番。而也正是那个地方，布谷鸟的声音最为集中和响亮，我想，大概那一片杜鹃花就是为这勤恳善良的布谷鸟盛开的吧，不然怎么偏这般惹人回忆？

  时隔多年，我已离这片叫声很远了，住在钢筋混凝土铸造的城市，虽有车水马龙，然我却时常忆起乡下的夜晚，鸟叫声似乎比这城市更真切一些。

  悠然的鸟鸣声，落在山涧，落在丛林，落在深深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