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情愁》
伊寒还是一如既往的迷恋谭咏麟的每一首歌。《雨丝.情愁》其实是很老的一张专辑,而且是那种精选集。但是在大陆推出的时候,所有的歌伊寒都还没有听过。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一张全新的专辑。但是价格实在不菲,10块钱!伊寒在磁带店前徘徊了很久!终于在一个下午,伊寒实在是按奈不住,对谭咏麟新歌的渴望。放学之后直接就跑到音像店,买下了这张梦寐以求的专辑。回家的路上,正碰上了李顺祥。呵呵,自然要很高兴和得意的评议一番。
李顺祥更喜欢Beyond和草蜢。伊寒却说:“Beyond我只有听过老姐录给我的一盒磁带,叫《天若有情》是写得很好听,我也喜欢他们的歌词。不过,我觉得谭咏麟更有沧桑和深沉的感觉,而且他的歌旋律更好听!至于昆虫草蜢,大部分歌都是垃圾,不值得一听。”
李顺祥邀请伊寒去他家玩,伊寒也怀着好奇也就跟去了。东村,在伊寒印象里一直是剥皮队(当地一个黑社会组织)出没的地方,东村人喜欢拦路抢劫,打架,偷东西,种一种叫冬桃的水果,春节期间上市的冬桃味道很甜美,颜色翠绿。
一条水泥车道直接穿过村子,年久失修,被过往的车碾得面目难辨,伊寒甚至一直不知道它其实是条水泥路。街道上,污水横流,猪经常在街道上一坨坨的水里,一边拱,一边闻,找到什么可以吃的,就停下来喀嚓喀嚓嚼得烂响。吃饱了,就当街躺在烂泥摊里,打几个滚,过上一身烂泥,睡上一觉,像是醉倒在街边上的酒鬼,偶尔的发出几声哼哼,似乎爽到了极点。赶马车过路的人要是让不开地,就给睡着了猪一鞭,那猪很虚伪的惊叫一声或者哼哼一下,挪出地方,继续睡觉。在这点上,伊寒一直固执的认为猪要比东村的人可爱和讲理一些。
这天天气十分不错,路晒干了,路上的绿色的猪屎,黑色的狗屎,还有什么别的五颜六色的屎的少了很多,伊寒和李顺祥很快就走到了他家。一路上还算顺利。李顺祥的老爸是个老木匠,家里有七八间房,两个天井,前天井里种了两棵枇杷,后天井里种了一棵无花果,一棵梧桐。无花果是上了年头的老树,张开的叶子郁郁苍苍,竟把半个天井都遮住了,那棵梧桐也是长了很多年的样子,弯弯曲曲,树型自然而优美,树上的叶子却是很少,几乎可以数得过来,它的一枝很优雅的绕过李顺祥的窗前,像个上海滩的旗袍女人,婀娜的扒在窗户前。那是一扇老式的法国百叶窗。窗前的红砖花台上,君子兰还没有开,不过叶子像一片片被琼瑶文章夸张过一样,像长得很肥胖的韭菜。灯笼花开的很茂盛,像燃烧的火焰。小海棠双双对对的垂吊着,更是可爱夺人。大部分天井里的地面都用水泥抹得青色光亮,冲刷得干干净净。留下来的土地,都种了五颜六色不知名的花。绿漆大铁门一关,将一园的芬芳花草都关起来。伊寒不敢相信这是在猪尿横流,土匪,王八蛋横行的东村。
李顺祥把伊寒带进里屋,很客气的让伊寒坐在他的书桌前的凳子上。伊寒在屋子里才发现老式的百叶窗有个好处就是在屋子里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到屋子里面。这个窗子大概是他老爸从部队里的那些老窗子上拆过来的,里面还有一层玻璃窗。打开窗子屋里,顿时亮了很多。他打开桌上的燕舞牌收录机,把新买的《雨丝.情愁》放进去。哈哈,因为是粤语的,伊寒还没看过歌词,基本上都听不懂。只是觉得旋律凄美和动人,似乎看到那一片雨声沥沥,街灯迷茫,有个失恋的男子,走在街上。因为没有一首歌曾经听过,所以,伊寒觉得这次的10块钱是百分之两百的值得!他几乎不怎么花钱,但是,对于谭咏麟,伊寒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窗外,叶子稀疏的梧桐下,伊寒看见君子兰优雅,肥胖的叶子。突然记起有人说君子兰很贵,是因为花很漂亮,但从娘胎里出来开始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实际的君子兰,更没有见过它的花。伊寒问:“你们家的君子兰是不是值很多钱啊?听说要等很多年才开一次花是吗?”心里却想东村的土匪怎么不来抢宝呢?
“这些都是从部队的苗圃里移来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再过几个月你就看得到花开了,要不你拿一盆去栽,虽然不是名贵的品种,花开出来倒是挺大气,漂亮的。”
“算了我怕养不活,再说你的花盆那么大,我可搬不到家。”伊寒对种花种草有种心理障碍。
“那改天我去我姐的苗圃里拿盆小的给你。不需要浇太多的水,每天晚上你把他放在屋子外面接一接露水就好了。”
看到他家天井的墙角里放着各式农具,伊寒问:“你家还有地吗?”
李顺祥说:“都是菜地和石榴地了,在老飞机场背后,离你家住的地方也不远,改天我带你去。你知道吗?那个飞机场据说是法国人修的。边上还有个教堂,不过教堂里面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已经改成一个小酒厂了。”
李顺祥的房子是老式的云南土墙砖瓦堂屋结构。他自己的房间是堂屋的一间偏房。堂屋里摆了几个大的簸箕,里面摆满了绿色的香面,散发出淡淡的柏枝的味道,裁剪好的红色的纸条摆在一个的筲箕里,绚烂喜庆。过年过节的时候,云南家家户户都要烧几把,有什么红白喜事也会免不了要烧上几根。但是,蒙自这里有这样的一个习俗,如果是有人做香卖,那么,她必须是个早年丧夫,长年守寡的女人。老一代的人认为只有这样的人做出来的香才算干净,菩萨才肯收。
“我奶奶是卖香的。”李顺祥说。
伊寒果然在堂屋里贡桌右边看到一张有些年头的手绘的遗像,里面是个很普通的年轻男人。眼睛和李顺祥一样大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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