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到底是怎样写的?”
“叫这个姓的人很少,写起来很复杂,你给我想个英文名吧?”
“rachel如何?”
“你也这样想吗?恩,瑞秋”
看《晚秋》那部电影的时候,我会想起她。每当到了秋天的时候,我也会想起她。大概因为淮南子的那一句“一叶知秋”,总能让人们对关乎秋天的一切印象都显得深刻。而她就像秋天一样。
她总是跟别人说“我的姓氏很少见,写起来很复杂,你就记住后两个字叫若秋就行了。”所以当她问我起什么英文名好的时候,我就想到了rachel,端瑞如秋。
同瑞秋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我毕业前夕去打工的那个咖啡馆里。她有着一双明亮又深邃的大眼睛,但眼窝有些凹陷,或许那是她们广西人共有的特点。她普通话很不标准,总是吐字不清,但很爱笑,她那爽朗的笑总是让我记忆犹新。
每天上班的时候,她都甩着那一头秀丽的长发用近乎夸张的样子大步迈进咖啡馆的门。她每天都会带一瓶酸奶喝,是那种订购的由送奶工每天现送的玻璃瓶装酸奶。
那时还是初夏,但天气已经开始炎热。黑色的柏油马路在太阳照射下向远方望去有种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城市中的植物树木和行人,都蔫蔫的生长着,行走着。午后的咖啡馆总是很清闲,室内足够的冷气仿佛与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
小咖啡馆的音响里总是不停的循环着那首歌颂龙舌兰的英文歌。每当那个时候瑞秋一定会问一句“为何要唱龙舌兰?”。她总是有许多的问题。她喜欢喝拿铁,清闲的时候一定会亲手给自己做一杯拿铁喝,尽管做出来的样子不是很好看。
开始我总觉得她有些神经兮兮的,比如总是拿着装了清水或巧克力稀释液的喷壶到处喷。比如当大家都凑在一起聊天时,她会独自抱着手机或平板电脑坐在角落里不让人知道她在干嘛。或是她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让人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没过多久我就从那个咖啡馆离开了。或许打工时的那段短暂接触不足以让我对她十分了解,但一个知道王尔德,知道许多作家,热爱读书的人,不会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后来我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肤浅误解了她。
后来她也离开了那个咖啡馆,而我也始终觉凭她的能力不该只做个服务员。她从那个咖啡馆辞职后就去了北京。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我去北京看她,但她一直没有同我讲过关于她在北京工作或生活的任何内容。出于对朋友的尊重,她不愿意说,我就不便多问。
那是秋天,和她的名字一样的季节,和她的笑容一样爽朗的天气。我到的时间是下午,坐在提前约好的地点等她,我还深深记得邻座女孩背的包和我当时身上背的包一模一样。
我等了很久,她来的时候一脸歉意,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束玫瑰花给我,说是作为自己迟到的道歉礼。我并没有因她的迟到觉得有何不妥,却在拿着她给我的玫瑰花时感到分外尴尬。毕竟女生之间赠送一束血红的玫瑰,总觉得有些奇怪。她大概看出了我的尴尬,笑呵呵的说道“你别想太多,这是我的习惯。我如果迟到就会送别人一束花”。我当时觉得很惊讶,在心中暗自为她能有那样的习惯叫好,也自愧不如。
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喝大杯的燕京扎啤,初秋的季节里冰扎啤下肚后我不禁冷的哆嗦了一下,但火锅咕噜着冒出的热气又觉得非常温暖。吃过饭后我们去了南锣鼓巷,去了后海,人依旧很多,似乎永不停歇的拥挤着。后来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电影院去看刚上映的“心花路放”,我去厕所的间隙,她买了两只超大桶的爆米花在等我。在那样初秋渐凉的夜里,看着那样笑意盈盈质朴的她,让我感到非常温馨。
电影结束已经深夜十一点,从影院走出来时我们发现刚刚下过了一场秋雨,地面透着湿漉漉的寒意。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我们等了一会儿也打不到车。但她住的不远,我们所幸就决定直接走回去。
虽不是很远,但走路还是走了很久。下过雨的初秋深夜,寒冷又潮湿,地面有了许多落叶,我穿的有些单薄,于是紧紧挎着她的胳膊依偎着取暖。我们边走边聊天,她依旧没有提起自己到北京后的工作和生活,或许她有难言之隐,我感受到了她言语中那些许的不开心。
她只说想离开,但还没想好要去哪。她知道我去过南方的一些地方,然后就一直问我觉得哪里最好。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对于一个以游客身份去观光的陌生城市,我能感受到的都是它的美好,但每个城市必然都会存在着光鲜下的苟且,所以我不知该如何向她定义城市的好坏。
到了她住的地方,八人间的上下铺,有点类似于学生宿舍。但条件却比学生宿舍还简陋,房间狭小拥挤。相比之下,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非常奢侈,就忽然觉得知足。
已经是半夜,其他人早都入睡,瑞秋小心翼翼的拿了件睡衣给我,然后我们挤在她那张窄窄的上铺床位上互道晚安后就疲惫的入睡。
第二天订好闹钟,为了能在升旗仪式前赶到天安门广场,我们天还未亮就出发了。但我们赶到天安门广场的时候,还是已经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多的人。她告诉我说有许多游客为了能占据到观看升旗的绝佳位置,会彻夜守在天安门广场。对于许多偏远山区来到北京看升旗的人来说,一辈子可能只有那么一次。我暗自被那种精神所折服和感动。
看完升旗,我们去了对面王府井大街的肯德基吃早餐。她很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我知道是我的到来让她没有休息好,或许也打扰了她原本宁静的时间。但那些一起相处的时间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将是日后回忆起来时心头的温热。
我走的时候她要上班无法去送我,我们都很失落。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她的消息,但许多情感,会渐渐的在忙碌紧张的生活中就被遗忘掉。我们透过网络,像是隔着河的两岸,对岸的生活已经与己无关。我们默默看着彼此,互不打扰。
只是每到深秋时,每当读起有关秋天的故事时,我会想起那样一个叫若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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