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

“我好丑啊！怎么也不美。好讨厌一切反光的东西，最讨厌你眼睛里的我。”日月低着头，好像眼底泪才是她的天空雨。骄阳似火，怎么湿了影子。在一片荫处，滋养着她那颗脆弱的种子。人们的脚印成了保护伞，她裸露在外的壳，破出荒凉，还好长成了这个世界不喜欢的模样。

“傻子。哭什么。” 安然摸摸月月的头。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摸着月月嫩滑脸颊上的凸起，轻轻地触碰，那道他们岁月的折痕，为什么剪断了她的美。

“你脸上的疤，是我的。”

“他们都在嘲笑我。”

“他们是在笑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不想面对他们了。那笑容。好可怕。”

“小傻瓜。你忘记了我对你的笑吗？”

“你还想对我笑吗？”

安然落泪了，那滴泪割伤了他，他做错了什么，非要惩罚她。擦掉泪的那刻，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年，他们毕业同居在一个破旧的公寓。在可怕的气味中醒来，烟雾朦胧像仙境，差一点带走了他们。火势像猛兽，吞噬着苍穹。一团一团的明亮灰暗里，他们牵手逃离，日月为了保护安然，那刻，竟毫无畏惧地抵挡住冲上来的火苗。皮肤灼热到致命，那无法触碰的熟悉肌肤，再也回不到了原本模样。他，见过她最勇敢，也最可爱的样子。没能保护好她，是一句毫无用处的借口。也是他终身无法救赎的罪。他想对她笑，可是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真挚的笑容。哪怕他的，她也怀疑。

“我们分开吧。”月月挠着脸上的憎恨，抠掉满是瑕疵的肉珈，淌着血，她笑了，还是看不到原来的自己。他们说她是怪物，还是一只看不到自己的怪物。

安然知道他把月月丢了，把她的天真可爱丢在了三年前。拍拍她的背 ，哄她入睡，成了他的睡前故事。他哪里敢离开，她早已是他的，一丝一毫都再容不得损失。

“我的小傻子，我该拿你怎么办？”看着怀里安然的月月。她的眼泪晶莹剔透，映着他的眸。她笑了。

“好想你这样一直抱着我。”

安然宠溺地笑了。她还是那样可爱。抱着她入睡，是他们安稳余生的绝境。

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在他们的生活里轮回了多少次。没有人知道他们又有几次能绝处逢生。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爱彼此，就多想逃离这个世界。

但还好清晨里的阳光知道，叫醒他们，睡眼惺忪里的爱意可以换来一个吻。缠绵。悱恻。

“小傻瓜。”

“哼。人家不是瓜。”

真可爱。那道疤真可爱。不就是窗外新生的彩虹吗？而且是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