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言

今天是西方的父亲节，一大早给爸爸打电话。老人家很激动，平时对我没有多少言语的他，在电话里唠唠叨叨对我的工作、生活、人生叮嘱了一大通，有理解、感慨，更多的是遗憾；但是对于他自己，老人家是满足的……

经历了今年的这场疫情，明显感觉爸爸更老了：满口的假牙、身体更瘦、背更驼、身高萎缩比去年更严重；若不是爸爸现在仍声若洪钟，我真不敢接受他老去速度。

爸爸这辈子不容易。

身为长兄的他，下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少年丧父，从小由奶奶一个人拉扯大，吃过不少苦。我年少的时候，他还时常念叨，等我慢慢长大了，倒是越来越少在我面前回忆了。他说，小时候，如果没有把篮子里装满柴火，就不能回家吃饭；在路边带着几个弟妹卖过大碗茶；1954年发洪水时，奶奶把他送到鲁台避难；1959年闹饥荒时，曾经偷吃过舅爹的红薯饭；还曾为了五元人民币用板车把尸体从横店拖到县城……这是我印象中对他老人家苦日子的有限记忆。

2004年9月，老爸因意外不慎骑自行车从高坡上跌落，导致小腿硬生生摔断，前后上钢板、取钢板两次手术，那钻心的痛和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2019年2月24日，老爸因腰部疼痛难忍入院治疗，经检查，确诊有高血压、糖尿病；椎体血管瘤、脂肪瘤、椎间盘不同程度突出、椎管狭窄、滑脱、失稳；主动脉及冠脉钙化灶；膝关节积液、半月板损伤……但因年龄超限，医生不主张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总而言之，老年基础性疾病和16年前意外摔伤落下的后遗症，会令老人家终身严重疼痛。

即使这样，老爸仍生性乐观，在家里洗碗时，总能听到他的歌声。现在年纪大了，唱不动了，就会一直听他爱听的歌。我想，就是这些慷慨激昂的歌曲，激励着他，才能让他老人家熬过所有的痛与苦吧！

很小的时候，老爸就说，自己十岁时，爷爷曾送他一个笔记本，扉页上写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时常用这句话教导我。所以，作为女儿，除了小时候体弱多病，我无法抗拒；长大后，我能做的，就是在学业、工作、家庭、生活等等所有我能掌控之处，不让老爸操一丁点心，这些我都努力做到了。

2018年暑假，全家驾车去湖南，观洞庭湖、登岳阳楼、攀天心阁、游韶山、访主席故居……老爸很兴奋，我深切感受到他的幸福与满足；

2019年暑假，趁我们尚年轻，还有些力气，带全家游北京，为了不让老爸走一步，我们轮流推着轮椅陪着老爸游完全程；

疫情之前，每个月带他去泡脚、修脚，往返途中，能挽着老人家的手臂，心里就是无比踏实！记忆中我第一次主动挽着老爸的手臂，是16岁那年，老爸带我去江汉路买手表。时间真快啊，一转眼，日子已过去26年……

冷琼

【100天，我写我的故事】DAY38

  2020年6月21日 星期日 22:25

拙笔于白兰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