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叼着信的兔子小姐
她站在这座刚垒不久的土包前
崭新的,甚至连顶上的泥土都像是带着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草籽的清香
这里不久前才下过大雨,随手打翻一盅残酒般倾泄而来的雨水,涤荡着被赤色鲜血染得浓昳的枝叶,独角仙和蜘蛛的幼虫在稀疏叶隙间缓慢爬行
他的身体被一分为二,腐败的肌骨散发出难忍的恶臭,他的腹腔大敞着,成群的鹫鸟和乌鸦停歇于他空洞眼眶,血肉模糊的肚肠四溢流淌,由山脚蜿蜒至山巅,鹿儿经过时恭顺地俯下颈项,咀嚼吞咽他滚落在地的眼珠。
黑色荆棘攀缘上他的颧骨,细密扎根在坚硬鼻梁,瘴气与艳色胭脂缭绕在他僵冷的胸膛,撕扯着仅存的皮囊,发出金石迸裂时短促而怅惘的悲鸣
她沉默着像四月无声的挽钟,土里埋着她已死的爱人
她身着褪红裙裾,跪坐在坟前的野草上,天空中好像忽然下起深蓝色细雨,滴落时缠绵地如同他曾无数次在她耳畔吐息时的微语
她的膝盖被无足的蚁虫啃舐出深深浅浅的坑洞,她睁大双眼望见尖锐草茎穿透她左腿的伤口,在她跟前开出天际余晖般炽丽的花
手中的血污被冲刷成无垠的黑色,她面色苍白如同江户的艺妓,唇齿间却红得妖冶宛若花期正盛的漫山刺桐
她入梦,复又望见那片大雨下的花海,那是春尽时无言的挽歌
海的倒影里,她沉睡在坟前,无数次亲吻她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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