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 ,归根结底,是一个物质存在,很容易受损伤,却不容易修复。”
上面这句话来自英国当代著名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长篇小说《赎罪》。他在这本小说中用阴冷克制的文笔讲述了一个关于爱情、战争和忏悔的故事。
2007年,著名导演乔·怀特根据这本小说改编执导了同名电影,引起了广泛反响,并且还获得了第61届英国电影学院最佳影片奖。
影片的开头相对来说很平淡。1935年,生活优渥的泰丽思一家正在宁静悠闲的英国乡村避暑,有一天,十三岁的布里奥妮无意中看见了姐姐泰丽思和管家之子罗比·特纳发生了争执,然后脱掉外衣,跳进了自家花园的喷泉里。年幼的布里奥妮据此以为罗比对美丽的姐姐欲行不轨,对他产生了敌意和仇视。
但是,这其实只是一个小误会。泰丽思和罗比实际上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情侣,那一天,他们只是发生了情侣中常见的小矛盾。
可是布里奥妮看不到这一切,或者说,她不愿意自己看到。恰巧,在同一天夜里,远房来的表姐劳拉·昆西被人强暴了,但是因为光线太暗了,当时谁也没有看清楚凶手的模样。可是,布里奥妮却认定罗比就是犯罪者。以此为转折点,影片的整体基调变得沉重起来了。
不久后,警察来了,询问在场的的所有人以此来追查真凶。这时,布里奥妮在警察面前作证说,罗比就是凶手。就是因为这一句话,罗比被判有罪,蒙冤入狱。
泰丽思和罗比不得不因此而分离,彼此活在痛苦的相思中。
后来,二战爆发,罗比出狱成为了一名军人,用服役来代替刑期,而泰丽思则成了一名护士。他们通过书信往来给给对方带来温暖和希望,并祈祷在战争结束后两人可以团聚。
然而,无情的战火最终还是将这两个有情人吞没了。罗比因为在战争中感染上了败血症死在敦刻尔克大撤退的途中,泰丽思也在伦敦大轰炸在不幸去世。
因为自己的偏执、嫉妒和自以为是,布里奥妮犯下了大错,关键时刻的一句话,就致使姐姐泰丽思和罗比一生的幸福彻底葬送了。当年的庄园强暴案后来也找到了真凶,罗比的的确确是被冤枉的。
这个致命的过错,也让布里奥妮尝到了苦果,她开始了漫长痛苦的赎罪之旅,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这个过错。因为《圣经》中说,“ 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否则结婚时是不被祝福的,所以,身为教徒的布里奥妮终身未婚,她的余生永远活在内心的责备和忏悔中。
数十年后,布里奥妮成为了一个作家,出版了多本作品,在她的生命快到走到尽头时,她把这段致命的误会和偏见造就的悲剧写成了小说《赎罪》。在小说中,她改写了泰丽思和罗比的结局,让他们的爱情最终峰回路转,两个有情人最终团聚,生活在了一起。
在故事主题上,《赎罪》其实并不算是特别奇特,但是通过双线并进、不断的闪回和大场面的时代背景,再加上独特的叙事视角,把故事讲述得荡气回肠,极具视觉冲击力,震撼人心。人性深处的幽微和复杂在哀怨情仇、峰回路转的剧情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二,
在我们的生命中,尤其是在懵懂无知的青少年阶段,谁都有可能会犯下过错。而这些过错,不仅会在当时给他人造成伤害,更会给以后的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潜在影响,就像握着一把双刃剑,在刺伤他人的时候,也伤了自己。
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了著名作家贺奕的小说集《身份》中的一个中篇小说《第二支箭》。
《第二支箭》中,表面上看来,“我”是一个记者,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认识了开杂货铺小店的索娅,两个人之间暗生情愫,彼此靠近又分开的故事。其中的女主人公索娅看似好强,独立自主,但是另一方面又有着斯德哥尔摩倾向,和有妇之夫保持着不明不白的关系,还经常伤害自己的身体,过着普通又失控的人生,仿佛行走在悬崖边上。
随着故事的深入,读者慢慢看到了索娅走到这一步的原因。原来在十四岁的时候,她曾经被班上的同学强暴、因此还怀孕流产过。这一事件,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走向。
正如著名德国导演法斯宾德说过的:“废墟可以重建,但破碎的心永远是破碎的。”索娅从此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抗拒外在的世界,她对自己,对他人都失去了期待。
小说的整体气氛在贺奕不动声色的叙事中,慢慢变得沉重和压抑起来。到最后读者发现了,“我”就是当年造成索娅被同学强暴的帮凶之一,尽管是无意的。
这件事也彻底的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在成年以后,“我”想忘记这件事,但终究还是忘不掉,内心如同压着沉重的巨石,“我”想赎罪,想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于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索娅。“我”和索娅的偶遇,其实是“我”精心筹划的。
小说的标题“第二支箭”来自佛经中的故事。佛陀说,不管痛苦还是快乐,不管它们有多么强烈,都是第一支箭,人一旦被射中了之后会疼,但是如果纵容这痛苦或者快乐就等于中了第二支箭。
“我”和索娅都是中了第二支箭的人。
漫长的一生中,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犯下过错,无论这些过错是大是小。犯错很可怕,同时沉溺在这些伤害中,任由自己的人生失控,也是可怕的。那么,如果不慎受伤了,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贺奕在《身份》中给出了他的回答:“关键在于,只要我们清楚自己到底该成为怎样的人,也就会清楚自己到底该怎样去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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