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家里下了一场大雪,这是回春路上的第一个寒潮。举国上下由于疫情泛滥都闭门不出,门栏院落,墙垣屋檐,盛雪骤然落下,屋内的看客似乎都安静了许多。
第二日天晴了,只是气温又下降了几度。
北方乡下好多老人家室内还是支炕的,两间带瓦片的房子上面竖着一个方正的烟囱,一到冬天,暗青色的天幕下,会处处升起袅袅的人间烟火。既如此说,也是基于一个底板背景而言的。比如城市中霓灯璀璨,切割在一角的阴影黑暗的就几近浓墨,同样的时间里,夜风吹灭盏盏孤灯,视线里,远山剪影一般绵延,乡村就睡在山的怀里,星光遍地。
闭门不出了几日,家里停水了。
木木妈说晚上要去村西头的木木姥姥家拉桶水,一听说可以出门,木木凑过来,眼睛亮亮的,摸着自己四五天了都没洗的油头高兴的说,“我要跟着去洗头!” 晚上吃完饭,窗外黑夜一瞬抹过,铁门刺棱一下打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擦着头皮飘过去,木木抱着东西坐在电动车后座上,两层口罩后面闷闷的出了声“坐好啦”
村里的胡同窄,白日里阳光晒不到的地方,雪洁白如新。
木木家在村的东南角上,往木木姥姥家走路线倒是简单,直北直西两条巷子便到了。看到路口有家小超市亮着灯,木木在后边说“妈,回来的时候咱买点东西吧”,车子迎着北风,好像脸上划着细密的刀子,木木妈眯缝着眼睛,后槽牙咬的紧紧的,“一会儿回来你先骑着车回家,我去买就行啦”
小巷子深,路灯全都耷拉着脑袋。木木家周围住户少,且在长巷的尽头,前街街口有一盏路灯,站在绿化街道的小柏树后发着幽幽的光。
回来的时候在超市路口停下,木木扶着车把手从车后座上爬到前边,抬着头眼睛不自觉的瞟到巷子里自己家门前似乎有个人影。嘴里还在呼啦啦的说“别忘了买酵母引子,我想吃大肉包好几天了,”说话的瞬间,那人影似乎又不见了。巷子里常年停着辆卡车,是木木家后街一户人家的,木木一边拧开钥匙一边想,可能是走路的拐弯了吧。说着小心的行驶起车来,心里纳闷着依旧在找那个人影。卡车对门人家的墙角装着一个摄像头,红光凛冽穿透小巷的这一边,黑暗里却有一种朗朗乾坤的安全感。心刚要落地,木木一眼看到卡车后面的街口停住的人影,蓦的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无限放大的心跳声引起大脑冲血轰鸣,木木捏紧手把,心想,前面就是自家门口,前街卖药的郭大爷亮着灯,若这人拦我我就直接冲到郭大爷家,若不拦。。。我也不能直接进门,家里还有妹妹。。。正想着,就到那人身侧了,木木全身僵硬,眼睛的余光都不敢去招惹那个人影,头骨随着心跳声一开一合,好像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掀飞全身的强壮镇定,夜色骤然变深,瞬间从眼底升腾。冲过去发现并无人跟来,木木全身的紧绷放松了下来,毕竟自己手底有车,这样想着,壮大了胆子回头去看,原来那人是个胖老太太,木木刹车停下,再回头看,发现那老太太又折了回来,木木心里一惊,匆忙间又要发动车子,这时前街低矮的路灯下,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轰的一下大脑像炸开了一样,“这两个人是同伙!”“完了!”木木疯狂的按喇叭。。。
这时那胖老太太已经走到了木木身边,仰着脸跟她说“丫头,你家也停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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