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儿（三十）
和李默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网吧的包间里。
说是包间，不过是个隔段。四周用薄木板围起来，加一扇简陋至极的门，大约只有四五平米，有两台电脑和一张沙发床。床上是半旧的床单和一条薄毯子，洗得发白了，倒也算干净。
那是高三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姥姥过世以来李默成就一直很照顾我，我们没有在一个班，他每天下课都在班门口等我，和我一起吃饭。
那时我已不在理发店工作了，高二高三我申请到了贫困生补助，再加上每个假期打工，生活虽然拮据但也尽够了。李默成还在网上搞些名堂，有时他会让我写小说，竟也能赚到一些钱。于是我尽可能把时间省出来学习，想拼尽全力考上大学。
妈妈老早就说过，上完高中就算了，找个厂子干活吧，弟弟还等着你来养。如此一来，我更要努力考大学，虽然往后的路越来越难，但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天李默成跟我说他正在学做网页，以后肯定能赚钱，我十分好奇，觉得他非常厉害。计算机快要会考了，而我却只会上网聊QQ，所以想让他给我补补课。
我们到网吧时已经满座了，老板说还有包间，环境更好些。我想包间应该很贵就说算了，李默成却说，没关系，就要包间。
等看到包间的样子，尤其是那张床，我瞬间觉得有些尴尬，刚想说什么，李默成却闩上了门，一转身就把我抱住了。
“你……”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把我吓了一跳，大概只用了几秒的时间，我就接受了他的拥抱。
他是个十分严肃认真的人，我总认为读那么多书的男生应该是偏感性的，他却不是，他是理科生，数学和物理特别好，语文倒不是特别突出。他认真地抱着我，认真地捧起我的脸，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抱，这也是我的初吻。
这些动作对我而言都是生疏的，我像根木头，不知道怎样回应他。他也是生疏的，涩涩的手在我后背涩涩地移动，一只手轻轻地转过来试探般地停在我的胸上。
我这才把他推开。
他脱下外衣，摘下眼镜，又抬手将毛衣脱了，只剩件贴身的衬衣。他犹豫了一下，把衬衣也脱了，精壮的上身赤裸裸地展现在我面前。
“你冷不冷？”我笑笑。
他摇摇头，却是全身颤抖：“姚千千，我们开始吧，我要你。”
《情人》、《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尘埃落定》，《挪威的森林》……还有《金瓶梅》，古今中外的情色作品在我脑海中盘旋，可是文学毕竟不是小黄书，只有遐想，不能起引导示范作用。
我有些慌乱：“我完全没有准备，这太突然了……”
他走近我，他的脸离我只有一寸远：“你从来没想过这一天吗？我一直都在想你，想得都要疯了。”
我步步后退，直退到墙角，我摇摇头，我真的没有想过。
我知道他对我好，只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他在我心里是特殊的存在，但我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一直都想要睡我。
他将我抵在墙上，复又吻我，已不是方才的认真郑重，而是狂放骄纵，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是我所不熟悉的男性的味道。他将我拦腰抱起扔到床上，他力气竟那样大，我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将我按在床上，一件一件打开我的衣服，我看着他肌肉突起的臂膀和认真的表情，他像是在开一个宝箱。等衣服被完全解开，我那件粉黑相间的内衣暴露在他面前时，他才蓦地停了下来，仿佛宝箱盖子打开，金银财宝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瞳孔。
千千（三十）
那天我妈妈突然给我打来电话，我刚一接通她的声音就急切地冲出了听筒：“得儿，你这丫头，咋啥也不说呢？孩子好吗？大胖小子？我这得看看你啊，我这一阵忙，都忘了去给你看月子，等我明儿就抽空看看我这大胖外孙……”
我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回答，她又一大堆话涌了来：“你身子咋样？腰还疼不疼？你爸爸这新进了些补品，我给你送过去，你缺啥就说，妈给你弄，我还给外孙子做了两身小棉袄呢……”
最后问我：“你这会在哪？我和你爸这就看你去。”
“妈，真的不用。我挺好的，什么也不缺。”
“看你说的，缺不缺东西妈还不能看看你了，我呀就想抱抱我这大外孙子……”
我鼻子里一阵尖酸：“不用看了，孩子也挺好，稍后我给你发照片。你要是想要啥就直接说，趁现在我还能帮帮你。”
“你看你这孩子，这话咋说的？你有这心就好，你可得记着是谁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了，你得记你妈个好儿，这些年我光替你担惊受怕了，等你好了，可得孝敬孝敬你妈！”
“行，我知道……”
说了半天才挂了电话，我是想给她打点钱的，可我实在没有钱，孟旭东给了我几张卡，但只能消费不能提现，于是我买了些首饰和几只包寄给了她，又给继父买了几箱酒。
没过几天，妈妈打电话来说东西都收到了，还高兴地夸了我几句，最后说，咋也不想着你弟弟，那可是你最亲的人呢。
我对弟弟的印象还停留在拖拉机上妈妈怀抱里的那个婴孩，如今十四五岁了吧。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在学校打架出了名，所有的学校都不收他，只得退了学。后来去“北漂”，混演艺圈，我见过他的照片，是长得不错，浓眉大眼像妈妈，但眼神里的含混与冥顽却与继父无异。现在四处跟着剧组跑龙套，说自己将来一定能成大明星。
我给他买了新最款的苹果手机和平板，妈妈这才满意了，继而又开始吹嘘她的“事业”。
这些年传销组织她进了一个又一个，保健品、金融理财、化妆品、茶叶、医疗器械……什么都做过，总是败的比挣的多，可她却做着一夜暴富的梦，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想起妈妈这鸡飞狗跳的人生，我总是唏嘘不已，若我有能力一定会帮她一把，让她过上正常的生活，可我却什么也没有，只能依附于人，如此想想，也是悲哀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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