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教育,是在其中看到孩子的成长时,看到自己的不足。喜欢教育,会让我变得越来越谦虚,我在教授孩子知识。而孩子教授我的,是人生的本质。
我的孩子,洗澡常闹腾不愿意。周六,我说睡觉吧。他却主动说,爸爸,要洗澡的。我很惊讶,把花洒给了孩子,他自己放水,自己进洗澡盆。一边还在说:自己洗,自己洗。
其实,我只是给了他时间,让他慢慢来,给了空间,让他自己做。他的变化,就足够我们惊喜了。
高中生在这一点上,会比小孩子复杂一些。他们已经会计算成本,也因为我们可能放手得少,培养得少,真正在遇见事情时,表现得不如我们老师的意,于是——批评、指责。
于是孩子在这件事里失去信心。
其实,很多事,错误了,做不好了,我们不批评、不指责。才能给我们释放情绪的时间、空间。才能客观看待问题,解决问题。
就在写这些文字时,七班跑操被点名几次。我其实心底也有情绪,但我知道,情绪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情绪只能发泄我内心不舒服,然后导致大家都不舒服。克制,反其道而为之,看到每一个不好背后的好,或者不要去看很小的不好,是教育者的思维。
今天要求学生抄写成语。我速度过快。有孩子在座位上提醒我,如果我也拿着笔在写,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临近会考,作为班主任,作为语文科任老师,多少是焦虑的。希望班上每个同学的学习、书写速度,希望每个同学的消化能力,都在这关键时刻,飞速进步。而教学的量,也在这关键时刻,比平时更多。
但是我却忽略了,若是一味强调速度,自然会失却质量。速度提升,效率下降,反倒是得不偿失。
回忆起19年的一次公开课,讲深了。后面坐着高中部所有语文老师,还有校长。而班上的学生,处在听不懂,跟不走的情况。这时候,我有两个选择:一、继续讲,听课对象,是后面的老师,让他们看到我的专业;二、回来讲基础,听课对象是学生,他们懂,才是关键。
我选择了二。后来学生在课后反思说:从没有老师会说,我再讲一次,我重来一次。
我很受震撼。其实重来一次,并不难呐。但,我们作为父母师长,为何却不愿重来一次呢?也许,是觉得我讲清楚了,不懂是学生不认真,不提前预习。也许,是觉得教学任务过重,没时间重新讲,完成任务才是重点。甚至也许,觉得学生能力不足,态度不端正等等。
却很少会想,可能是自己也没讲清楚,没能深入浅出,没能给他们一定的时间,消化、吸收、掌握。
当然,耐心、时间,并不是说,就任意搁置此事了,就把这件事放下了。耐心、时间,是以解决这件事为目的,去探寻解决方法的一种方式,而不是说,这件事翻页了。
给予足够的空间,是看到孩子已经长大了。他的内心,也有一个很庞大的心灵世界。我们会疲惫的时候,孩子也疲惫。我们无法挑灯夜读而精力充沛,孩子也如此,我们需要社交需要朋友,孩子也如此,我们做事不可能尽善尽美,孩子也是如此。
给予足够的空间,是能够给予足够多的包容,是能够意识到,错误是常态,不坏就成。坏是超越了边界,必须惩戒的。错误是因理解、处理能力有限,而都会出现的问题,包容错误,不姑息任何恶意,这是师长要明确的边界。而不是拿着错误,就死盯着不放松,最后导致逆反情绪。
《三国演义》里讲:“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为何蜀国最后会出现这种问题?按理说,五虎上将,各路英雄,都有后人在蜀国。为何,却虎父犬子?
原因是:可以培养的时候你没有培养,天赋才情,都被浪费了。
对于我们的孩子,其实也是如此原理。记得有一次和家长聊天,家长分享这样一个故事。
姐姐指责妹妹什么都不会做。妹妹说:那你也没给我机会做什么啊!
少年时期,是最好的试错时期。其实,最好的教育培养,不是规规矩矩,只为培养一个较高的分数。那样的话,孩子会失去探索的乐趣,探索的精神。他会只乐意停在这里,不算太差,不算太好,不被批评,不太费力,也不太冒尖。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安全的区域,是一个舒适的区域。没什么缺点,恰恰是最大的缺点。也正是形容舒适区的。
我们到高三焦虑了,往往就想多安排一些,多干涉一些。对孩子的各方各面,我们都想操心,希望在一正轨上,大踏步走上好大学。可是,正如前文所言,真正的正道,是陪伴,就算走了弯路。
当我们想多安排,多干涉的时候,就会忽略一些事。比如成长,就是不乐意接受别人的安排。如果真的只能接受安排,那就是及格最好。比如生活中很多问题,其实不是对错的问题。如恋爱、手机,是青春期必须遇到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对错。其实,和孩子商量,是可以达成契约,解决问题的,但强行打压,最后只会转为地下,情况反而更严峻。
《杀死一只知更鸟》里,有一处情节特别令人震撼。杰姆(哥哥)十二岁了。他变得很难相处,说话做事颠三倒四,喜怒无常。他胃口惊人,还一再让我别烦他,于是我(妹妹)去请教阿迪克斯(父亲):“他是不是肚子里生了蛔虫?”阿迪克斯说不是,杰姆是在长大;我对他要平心静气,尽量少去打扰他。
他是在长大。这是父亲对过往自己人生的观望、反思,也是父亲对当下儿子成长的理解、支持、包容。高中生,正面临人生重大挑战,和我们面临绩效、竞争、工作压力一样,有许多烦恼、情绪,需要树洞,需要耐心,需要支持,需要安慰,需要鼓励。而最不需要的,可能是道理、对比、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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