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节，听着许飞的歌《父亲写的散文诗》，不禁泪目。
我的父亲没有散文诗，在他的日记本上，写的全是在工地做工的记录，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账目，有些是别人欠他的，有些是他欠别人的，还有些是田地里的开支，等等，一一罗列，清晰明了。
时光飞逝，转眼我已经长大，而父亲却老了。回望过去，那四四方方的田地，成为了父亲一生的缩影。如今的他，依然放不下，仍然奔波在田地之间，忙忙碌碌。
父亲节到了，我能跟父亲说什么呢？他不上网，也不看朋友圈，就算写再多煽情的话语，他也看不见。
如果，我的前半生不是那么悲伤，现在会不会让父亲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不知道，他太爱我了，爱得沉默，爱得深沉，永远是我身后最坚强的守护。
总会在时光的剪影里，翻看过去的旧时光，那些与父亲的点点滴滴，也就此清晰起来......
01
儿时的记忆里，父亲总有忙不完的农活，仿佛永远也不知疲惫。
我曾经特别不理解父亲，成天忙碌，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难道田地比我还重要吗？
总是当我入睡以后，父亲才从田地里走回来，带着一身泥土，来不及洗澡，就端着母亲一直热在锅里的饭菜，埋头吃起来。末了，合身而睡，天不亮就出去了。
小学的岁月，我几乎很少和父亲见面，每当我早起上学的时候，父亲已经出去多时了，直到深夜才回来，我连见他一面都成为了奢侈。
那时，我曾埋怨过，总以为他不爱我，尤其是看到别人的父亲背着孩子，欢快地走到马路上，特别羡慕。可是，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很少背我，他太忙了，忙到我向他撒娇的空闲都没有。
那时，家里很穷，母亲时常为买酱油、买盐而犯愁，偶尔看到母亲抱怨生活不幸福时，也曾听到父亲一声叹息。
那时，我不懂，茫然地站在母亲身旁，看着父亲。而父亲，变得更加沉默了，比以前更加努力，从早到晚，春夏秋冬，如同沉默的老牛一般，默默无闻地做农活，永远也不知疲倦。
青春期的我，和父亲的距离感越来越大，总觉得他太沉默，总觉得他不理解我，我们几乎没有了交流。
小时候，每当考试得了满分，我还会拿着试卷给父亲看，等待他的夸奖，等待他的疼爱。可是，到了中学，我再也没有拿试卷给他看了，总是躲着他，甚至觉得他看不懂，多余。
有时候，父亲主动问我学习，我也是不耐烦地回他：“还好。”末了，他站了很久，才带着沉默和难过离开了。
那时的我，并不能体会父亲承受了多少辛酸，即便是不被儿女理解的时候，他也从不埋怨。
在我的整个成长历程中，父亲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他都是沉默地看着我，偶尔挤出几句朴实无华的话：“我没用，没能给你好的生活，但我希望你别走我的老路，所以你要努力，别让人看不起。”
父亲对我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他希望我有出息，希望看到我成材，希望我不再像他那样辛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辜负他的话，是不是会让他过得更加轻松点？
可是，我终将辜负了他的期望，他没能看到我成材，反而因我的退学，而变得更加沉默和劳累，为我，为家庭，付出了他这一生所能付出的所有辛酸和努力。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从高中退学回家的那一刻，父亲看到我的样子，是多么的悲痛，是多么的无奈，却始终不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与父亲相对无言，他眼神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也是在那一刻，才清楚地看到，父亲的身子塌了下来，沉默地坐在台阶上，抽着烟，望着天。
直到天空掠过一只青鸟，不停地哀鸣。听着，悲凉。
02
离校后，我独自坐在房间里，父亲一次次走过来，总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末了，他默默地离开，发出一声叹息。
母亲问我：“不读书了，想做什么？”
我想了好久，最后憋出两个字：“打工。”
母亲数落了几句，恨铁不成钢，而父亲总在这时，吼着母亲：“孩子那么小，你打击他做什么？”
然后，就听见他们一来一往争吵，那一刻，整个屋子里都是悲伤。
我把门关起来，躲在房间里，突然一阵心酸，不知何时，眼泪滴了下来。就在视线模糊中，我把曾经做过了试卷全部撕了，边哭边撕，边撕边哭，直到父亲敲响了门。
我没有开门，父亲只好求我：“还是去学校吧。”
我没说话，他站了许久，最终离开了。我悄悄从门逢里看他，他低着头，无力地走着，一直向田地走去，渐渐不见了身影。
那一刻，我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觉得人生太悲凉。
这种思绪，一直持续了一年，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所学校招生，是计算机应用与维护，盯着，久久不动。
父亲见状，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想读书？”
我沉默地点点头。父亲没说什么，很快就去找了十几个麻袋，装上谷子，然后拉着板车，拖出去卖。
临走时，他对我说：“你先去学校，我就来。”
我拿着父亲给我的三元钱车费，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他用力拉着一满车谷子，艰难地前行。
当经过一个陡坡的时候，父亲试了好几次都不能顺利拉上去，那时，看着他喘着粗气的样子，我的心很痛。
于是，我悄悄在车后推，终于顺利上了坡。父亲回过头，喘了一口气，见是我，问：“怎么还没去？”
我低声说：“先帮你推车吧。”
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我清晰地听得见，父亲沉重的脚步声，和着车轮的滚滚声，那么厚重，压着心，很痛。
等到我去了学校，父亲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然后就转身回去了。我站在楼道上，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沉重，有着难以言说的辛酸。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然后，我将三年时间，浓缩成半年，以最快的速度考取了全国二级证，然后就离校了，去了广东。
03
我永远不会忘记，千禧年的春天，当我背上行李南下广东时，父亲送我的情景。
从来没有流过泪的父亲，那一刻哭了。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眼里全是心疼，全是不舍，以至于车来了的时候，他甚至想将我从车上拉下来。
那年，我才十九岁。如果不是年少轻狂，我不会退学，不会过早地走入社会，更不会让父亲如此难过和担心。
走上车的那一刻，父亲说了一句什么，但我始终没听清，车轮的滚滚声，盖过了父亲的话语，绝尘而去。
车窗外的景物影影绰绰，我转头望向父亲，他一直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我离去的方向，直到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想着父亲过往的一切，想着我即将奔赴的远方，我的内心瞬间涌起一缕酸楚，那一刻，不管我怎么忍，泪水都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突然好悲伤的感觉，那一种空悲的心情，有多么伤痛，难以言表，一直持续到异乡，都难以释怀。
我的青春还来不及绽放，就已经定格了。每当回想起过往，都会为当初的抉择而悔恨。
二十几度春秋，转瞬即逝，在外面打工的日子，听到父亲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如果累了就回来。”
父亲永远为我担心，为我牵挂，即便我结婚生子，他依然在为我守护，成为我背后最坚强的后盾。
尽管，他没有别人那样成功，但他用一生的奉献，让我们过得平淡而安定，这就够了。
在他乡的日子里，每当打电话给父亲，他都在外面忙碌，似乎永远也闲不下来。
儿时的时光里，总不愿接受父亲的善言，从来不懂父亲沉默不语的关心，当走过了漫长的岁月，经历了生活的重重磨砺以后，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父爱。
可是，父亲，却老了！
如今的我，又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父亲？
尽管，燃烧的岁月，已将父亲的青春焚尽，但他那坚强的信念，无私奉献的精神，却依然闪光，永不褪色。
父亲，很沉默，也许站在人群里，并不起眼。但是，他在我心目中，却一直高大伟岸，如同路途上的明灯，为我驱逐痛楚，照亮远行的路，护航前行。
父亲的关爱和勉励，那种沉默的爱，无论岁月如何变幻，都将成为我最强大的精神支柱，伴我信步风雨人生。
当回望过去，阳光下，父亲嵌在视野里的，那一抹温暖而高大的身影，永远留在我心头。
今天是父亲节，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我爱您！
祝父亲节快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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